试验站的位置,可以说是四六不靠。一片农田的中间,被用土墙围起来一片。在外面,能看见一排排茅草平房。
从大路上转过去,是一条能容拖拉机开过去的乡间小路。路边石一排掉光了树叶的杨树,杨树后面是灌溉的小渠,深度只能到大人的小腿肚为止。小渠的另一边就是看不到头的麦田。
这个时节的麦田绿油油的,却也看着干巴巴的。它们等到着春天的到来,才能返青。
这一条路得有一里多,她放缓了速度,慢慢骑着。到了跟前,看见了两扇铁栅栏门。此时门已经打开了,门口的也已经清扫过了,地面上留着扫帚划过的痕迹。
她下了自行车,推着朝里面去。
在两排房舍中,几乎一眼她就能看出金寿和枝芳住在哪里。
别家的院子是凌乱的柴火垛,是乱七八糟放置的小板凳,农具,以及麻袋装起来的干柴草,各有各的乱法。
只金寿和枝芳,小院里整整齐齐的。
正看着呢,瞧见后院出来个人,拎着个篓子,篓子里是规整的整整齐齐的柴火。她头脸包裹的严严实实,手上带着手套……从身形上看,是枝芳。
她推着车子往前走,在枝芳掀开门帘要进去的时候,她喊住了:“枝芳。”
枝芳顿了一下,转过头来,愣了一下,然后拉下包裹脸的头巾:“妈?”
紧跟着,门帘被撩起,金寿从里面出来了。他卷着袖子,系着围巾,“妈?”说完,急匆匆的就往出跑,接了自行车往里面推:“妈,快!屋里暖和。”
枝芳放下了柴火,一边笑一边撩开帘子:“快!妈,咱吃饭。”
桐桐应着,就往里面走。
孩子嚷着叫奶奶,她过去把孩子揽住了,这才又打量小屋。
这屋子也就是三十来平,一铺小炕,刚能挤下四口人。炕上铺的很整齐,炕头放着柜子。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的,只留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褥子铺在炕头。两个孩子坐在炕上,脚塞到小褥子下面,正在玩耍。
炕下面有灶台,这会子锅里冒着热气。有红薯的味道从锅里散发出来。灶膛变放着两个篓子,一个放干草,一个放干柴,一点也不乱。
在另一边的墙角,还砌着一个壁炉,炉膛里灰烬正旺,枝芳把篓子里的柴塞进去:“妈,过来坐,这边暖和。”
其实,整个屋子都算冷。
这里里外外是重新刷了一层,虽然是泥河柴草,却叫墙面硬化了,也加厚了,更保温。再加上这小小的壁炉,只要升起来,屋里瞬间就暖和了起来。
枝芳把热毛巾递了过来:“妈,擦一把脸。”
金寿把饭端到小方桌上:“妈,吃饭。”
其实是吃了饭来的,但她还是坐过去:“半碗饭就行,渴了,就不要水了。”喝点稀饭吧。
“嗳!”
南瓜粥,蒸着红薯,一碟子凉拌的水焯过的红萝卜,一碟子切丝的咸菜萝卜。
“孩子吃过了?”
“嗯!给冲了奶粉,吃了蛋羹和几口菜。”差不多就喂饱了。
枝芳指着咸萝卜:“妈,您尝尝,这是金寿腌的,味道可好了。我还怕腌不透,谁知道才一个来月,就透了。切丝切的这么细,特别的好吃。”
看切出来的形状都知道,那是把萝卜切成小块,确实可以更快的入味。
切丝……也就马马虎虎,但是枝芳夸切的好,那就切的好吧。
看的出来,虽然简朴清贫,但日子过的却有滋有味。
桐桐一边吃着饭,一边跟两人把这两天的事都说了。
金寿皱了眉,不管是对老二家两口子离婚的事,还是对小意这个婚事……怎么说呢?这难道算是好事?
可桌下,枝芳轻轻的踢了他的脚。
金寿:“……”
枝芳说:“妈,您跟我爸别愁。我二哥二嫂都三十多岁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开颜这孩子懂事,又是大姑娘了……二嫂工作条件好,对孩子来说,不是坏事!他们有他们的取舍,我觉得可以理解。”
金寿给她夹菜,枝芳就又安慰婆婆,“小意是个有主意的人!有主意的人拿定了主意就难改。她自己是大夫,顾艇的情况她知道,且有心理准备。不管是最好的结果还是最坏的结果,她都是有了心理准备之后才要结婚的。顺着她的心意吧,回头……要是真有后悔的那一天,咱再说!我觉得,只要是想要的,能得到就是最好的。”
金寿心里笑,其实自己妈真的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她不是很需要被安慰。但是……能想着不添堵,用心去安慰,这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