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了又赏了好些东西去乾西五所,连带胤禟那边也得了赏。赏东西的时候胤俄和胤禟都还在六部衙门里忙,得着消息都一脸懵逼,老爷子是怎么开天恩,想起他们俩了。
等下午回去了仔细问过自家福晋了,才大概猜着这是儿子要分家,当老子的有点儿舍不得了。
不过舍不得归舍不得,到了钦天监给的吉日,九阿哥和十阿哥还是顶着光头阿哥的身份出了宫。
万岁爷上边有太子和直郡王两个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大儿子,下边还不断有小阿哥小公主出生,对于胤俄胤禟这俩不上不下还不省心的儿子,也就只那么回事,给过赏赐表达过父爱就行了。
但即便天天白天不睡觉,还经历了从乾西五所搬家到阿哥府,禾嘉这个晚上睡不着觉的毛病还是没好。偏偏每三天来请平安脉的太医又说禾嘉身体康健,肚子里的孩子也平稳,
况且晚上没睡觉但禾嘉白天能补回来啊,有时候一个午觉就能睡得胤俄从兵部回来,才把她连人带被子从床上捞起来,横抱着坐在自己腿上,给她穿衣服起床。
睡得迷糊的人,一只脚踩在床沿另一只垂在床榻下,就这么赤着脚踩在胤俄的鞋面子上,雪白秀气的小腿露出来一大截也不管。
屋里伺候的奴才到了这时候就站不住脚全往外面躲,只有胤俄活像是大清朝的柳下惠,板着脸替黏在自己身上的禾嘉穿好衣裳,然后才起身去捎间浴房里,鼓捣好一阵儿才能出来。
时间一长,不光禾嘉跟胤俄,就连身边伺候的人也习惯了。不再总想着把禾嘉晚上当夜猫子白天补觉的习惯改过来,只要她能吃能喝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那就由着她怎么舒服怎么来。
至于孩子?这都快六个月了不也好端端揣在肚子里,再过几个月孩子就出来了,到时候说不定这毛病也跟着好了,还改什么改啊,都不够折腾禾嘉的。
反正里外里也就折腾胤俄一个人,晚上禾嘉睡不着他陪着就是了。谁让是给他生孩子,不熬他熬谁呢。
知道今天有大朝会,禾嘉还想着努力早点睡。谁知越努力越睡不着,胤俄起身这会儿她才刚睡着没多久,胤俄自然半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连早饭都是摆到西边起居室里吃的。
朝堂上总有说不完的事,启奏不完的奏折。胤俄依旧安静站在胤禟的身后,但脑子里却在飞快运转着。
永定河原名无定河,每年一到七月底八月初就会因为降水大增进入汛期。前年康熙命于成龙负责治理河道,让其向东改道汇入北运河,自那之后才改名永定河,寓意永远安定。
但光寓意好没用,永定河河道平缓泥沙又多,每年到了汛期还是泛滥,雨下得多一点就要决堤发大水,要不然也不至于年年拨款年年修,这个差事还是没完没了地在这里。
眼下还没到四月,胤俄已经提前问过好几个工部的主事,他们都说今年的河堤要是不管十有八九守不住。
去年夏天热得厉害年成不算好,去年河堤和两岸的草死了大半,又因为年成不好冬天河两岸的树也被伐了大半。如今河堤都是松的,经不住几下折腾。
河流底下的泥沙淤积又重,每次修河堤都要往高了修,现在永定河比两岸都要高了,河堤要保不住沿岸的村子势必也保不住,说难听些水是从脑袋顶上倒下来的,跑都没处跑。
知道了这些,胤俄心里的算盘珠子打得飞快,同时也不禁懊恼在上书房的时候还是不够用功,珠算心算这一道就实在不够看,上边老爷子说点什么就分神,一分神就算不清了。
等下了朝,胤俄拉着胤禟就往兵部去,也不管四爷在后面黑黢黢的一张脸。
“九哥,跟算盘打交道十个我捆一起也比不过你,受累您帮帮忙,这是今年要修河堤的图,图纸和工量都是工部给的,别人我信不过,你帮我大概算个数出来行不行。”
胤禟看着堆了几乎半个屋子的舆图,还有站在外间等着伺候一排主簿主事脸都绿了。
“老十,你知道我如今在户部吧。我帮着你把银子算出来,然后你再去户部讨钱,你是真不怕老四把我生吞了啊。”
从去年到今年,胤禩自从在胤俄这儿没能替良嫔要到永寿宫,就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算计都是好算计但最后都算计不成,每次想要露脸却都把屁股给露出来了。
胤禟的性子里颇有些江湖义气,一次两次的不用胤禩多说什么,他自己就能在心里替他八哥给找补了。
但遭数多了胤禟也哄不住自己,谁也不是傻子,哪怕明面上跟胤禩还能一起喝酒吃饭,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九阿哥跟以前也不一样了。
远了胤禩,胤禟待在户部的时间就多了。待在户部的时间长了就难免用心,用了心才知道四爷为什么整天板着脸。
全天下处处要用钱,春种秋收是必须要安排好的,边疆各处的人吃马嚼也不能落下。水灾蝗灾旱灾不能不管,哪处桥塌了哪里官道断了也不能不修。
这也就罢了,偏还有官员要跟户部借钱婚丧嫁娶,这也是老例儿,就是皇子开府哪一家也从户部支了不少银钱的。
现在一听胤俄要开始盘算修永定河堤的事,用不着四爷不高兴胤禟就先炸了毛,修河堤这种事没十几二十万两银子压根打不住,一个弄不好就是好几十万两了,这谁受得了啊。
“九哥,那我不管。咱们兄弟什么关系你可得掂量清楚,你要是不管我我明儿就赖你府上去,再让我福晋去找九嫂,反正我今年这差事办不好,以后就都要你管着我养着我。”
若说胤俄在胤祐跟前是服管乖巧的弟弟,那在胤禟这儿就是实打实的混不吝。偏胤禟还就吃他这一套,哪怕被胤俄耍无赖气得浑身直哆嗦,也还是点灯熬油地给他把今年大概要花的数给算出来了。
胤禟只负责算图纸上的数,到了实际里胤俄该怎么要这笔银子要多少,那他就不过问了。
胤俄看着胤禟写在纸上老大几个字,拢共四十万两白银,这哪里是肥差啊这简直是要自己的命啊。银子要不来则以,要来了差事办不好,胤俄自己就能找根绳去吊死。
但想归想愁归愁,第二天胤俄还是把胤祥哄去了户部,胤祥到了户部,被直接带去四爷办公的小院子里。
见来的是胤祥,一向在户部板着脸没有笑模样的四爷,总算扯了扯嘴角,“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老十那儿有结果了。”
胤俄把胤禟扣在兵部十来天,四爷都知道。要是胤俄今年空口白牙过来找自己要银子,四爷肯定一个铜板都不给他。
如今看着他带着工部兵部的人算了这么些天才交出来的数,四爷脸色虽难看,但好歹没一口拒了,只跟胤祥说户部眼下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能拿多少也得现算。
胤祥来的时辰正好赶上午膳,胤祥是带着胤俄给准备的菜过来的。今天禾嘉让厨房给胤俄准备冷吃兔、来凤鱼、青椒酿肉,荔芋蒸扣肉和奶豆腐两吃,摆上桌四爷看着脸色都好了不少。
现在贝勒皇子们基本都各有差事,府里也都会准备中午的午膳送到衙门。但这里面是按着成例来还是用了心,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