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要么留在京城要么跑这条商路,蒙古能不回去他就不会再回去了。
至于为什么要跟胤俄说这事,一来他知道朝廷在组商队他想要掺一脚进去。二来他是姐夫,他年纪不小了想要在京城安家,这事得胤俄来操持。
“你说这事成吗,我就怕阿霸垓部那边知道了,再给扎克丹使绊子。”
“也不是不成,除了宫里和宗室八旗又不是没有跟蒙古那边结亲的人家。只不过这些年嫁去盛京和蒙古的多,成个亲把蒙古郡王的儿子留在京城的少。”
小舅子主动说要留在京城,还求到他这个姐夫头上来了,胤俄那能不尽心尽力的办吗。
只是这事不好办,扎克丹这个身份有些尴尬。真说亲的话家世好的看不上他,家世不好的胤俄又觉得委屈小舅子,反正就是怎么想怎么为难的事。
“你说你们姐弟,一个呢就老想着要是有朝一日京城待不下去怎么办,一个呢就连爵位土地都不要,非要留在京城过日子。”
从嫁给自己起,胤俄就能感受到禾嘉对留在京城这件事好像一直不怎么安心,这些年不管是南来北往的弄商队,还是把人撒去毛子那边置办产业,她总有一种‘有朝一日说不得就要去浪迹天涯’的打算。
这打算说不上好与不好,胤俄从没想过把这事挑明了问。他只能努力让自己出息些,好叫禾嘉打消了这个念头。再往北难道是什么好地方吗?真去了那天寒地冻的地方过日子,多不方便啊。
第118章第118章不想让自己往……
不想让自己往京城之外的地方筹谋退路,这样的话禾嘉是第一次听胤俄说得这么清楚明白。
禾嘉看着胤俄,心绪有些复杂。两人的婚事说来并不是自己自愿的,只不过是一道圣旨就把两人生生给绑在一起罢了。
这些年她一直觉得两人的关系里自己是占上风的那一个,禾嘉不是没良心,但还是为有意维持着这样的关系,自己在跟胤俄的相处中,不得不说一直都是更强势的那一方。
“……胤俄。”但现在看着明明窥探到了自己心中犹豫与保留,却依旧什么也不问,只是尽力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的人,禾嘉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酸胀。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就不知不觉安心的呢,禾嘉自己也说不上来。但她心里清楚,自己确实是不大想走了。
说是被贝勒府的好日子过软了骨头也好,还是被胤俄和两个孩子牵绊住了也罢,现在再想要自己跟当年在盛京时那样,想什么干什么全憋着一股劲儿死命往前冲,她是真做不到了。
就连扎克丹还要带人去北边,放在以前禾嘉的态度肯定是:去啊,好男儿志在四方,只管去就是了。
如今这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自己好像一颗发芽生根的树,浑身上下都长出了枝枝蔓蔓,这些枝枝蔓蔓缠绕着禾嘉,让她不再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却也拥有了更多依恋缱绻。
“胤俄……”禾嘉犹豫是不是该跟胤俄说清楚,自己如今也不是那么想走。却不想这才刚开口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宫缩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胤俄,我应该是要生了。”
“啊?啊!好,好好,姐姐别急,府里的稳婆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我这就去喊人,这就去……”
胤俄几乎是从凉席上滚下来的,原以为自己已经当过一次阿玛有经验了肯定不会再毛手毛脚。但其实声音里都打着颤,布鞋穿反了他都不知道。
把禾嘉半扶半抱送进产房,尼楚格听见动静找过来,胤俄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身边的大闺女,这才哆嗦着手把尼楚格抱到怀里,“尼楚格不怕啊,有阿玛在呢,别怕。”
尼楚格低头看看自家阿玛还反趿着的千层底布鞋,伸手在胤俄手臂上认真拍了拍,“阿玛您别怕,额娘之前就嘱咐我了,等额娘生弟弟的时候让我陪着您,您就没那么怕了。”
“是吗。”小小的孩子说这话的时候像极了小大人,听得胤俄勉强挤出一个笑模样来,“那尼楚格可得陪着阿玛一起,要不然阿玛这心里头不安。”
这话听起来是当阿玛的说来哄闺女的,但聪明又机灵的尼楚格却知道她阿玛是真的害怕。小姑娘认认真真板着脸,牵住她阿玛的手,“阿玛放心,尼楚格肯定一直一直陪着阿玛和额娘。”
小孩子的承诺说出口,听在大人耳朵里是天真烂漫却也不切实际的,但胤俄还是被他家大闺女哄得眼眶都红了,“好,好好,以后阿玛就跟着咱家大格格过日子。”
萧高格紧赶慢赶从七贝勒府赶过来,正好就撞见这么个场面。即便已经相处这么多年了,也还是忍不住毫不掩饰地冲人十贝勒爷翻了老大一个白眼。
他才多大岁数,尼楚格又才几岁,亏他也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
外边只传十福晋是蒙古来的河东狮,把十贝勒攥在手心抓得牢牢的。有些风言风语传得离谱了,还说什么十贝勒出门荷包里连五两碎银子都没有,在府里日子过得清苦得很。
那事倒也不全是假的,前年他跟七爷九爷出去喝酒,本来是七爷做东。谁知道这位爷那天在府里跟福晋拌了几句嘴,心里气不顺堵得慌,菜还没上齐人就喝醉了。
喝醉了也不敢说十福晋的不是,就把个荷包拍在桌上啪啪响。扯着嗓子喊什么荷包里拢共就三两银子,都这样了还说自己藏私房钱,这日子没法过了。
胤俄那嗓子多亮堂,这一喊出来胤祐胤禟都没来得及捂,整个酒楼上下三层就全知道了。哎哟那个丢人啊,现在想起来萧高格都觉得辣眼睛。
哪有那么夸张,胤俄这样的贝勒爷在京城地面上,去哪儿需要自己揣着银子。就更别提他还是九门提督了,甭管干嘛那都有奴才跟着,哪里用得着他花钱。
就算真的一时不趁手,过后掌柜拿着账单来府里结账,账房难道还能赖了去不成?
只不过道理归道理,外边的老百姓也懒得想这些道理,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是‘十贝勒怕福晋,十福晋是个河东狮,连十贝勒这样的爷出门身上都没有五两碎银’来得有意思。
但其实只要是跟十贝勒府亲近些的人,就知道福晋这人也特别愿意惯着十爷。
这些年只要是十爷想做的事,在福晋这里就没听过已经不乐意的话。当差这几年跟直郡王和四贝勒掺和在一起,不是没有弄险的时候。
便是现在看着掌管统领衙门风光无限,这背后的风险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