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那地界儿闹起来就没个好的时候,喝醉了酒打架的,为了个姐儿争风吃醋的,只有旁人想不到了没有他们干不出来的事。
偏偏里头还有好些世子、台吉之类有爵位的人,这些人闹事衙门里两个总兵都不好管,非得把胤俄叫过去断官司做调停,那些人才收敛些。
皇上是要施恩的,胤俄不能对这起子混蛋下死手,就只能耐着性子跟他们磨,统领衙门底下的人这段时间光是在京城巡逻,都要把腿给走细了。
就这么闹腾腾的,从过完年热闹到春暖花开的时候,要留在国子监读书的蒙古王孙都已经安顿好了,这群蒙古王爷才准备回去。
康熙是施恩,但是也没打算让他们总这么待在京城。让他们享受过天子脚下的繁华,知道要乖乖听话才能多赚银子过好日子就行了。赶紧的,都回去吧。
查苏不是不能干,进了国子监很快就在一群人里冒了尖。京城他也逛熟了,还认识了好些满洲老姓府上的少爷公子,其中就有十二福晋富察氏的哥哥,马齐的儿子。
一伙子凑在一起商量怎么赚钱,外人看着那是弄得热火朝天的。看得乌尔锦噶喇普也跟着心热,觉得自己这辈子命好。
以前女儿能干,连带整个部落都挣了不少银子,至今盛京和蒙古的互市自家都占着很大的优势和便宜。
现在长子也能干,踏实留在国子监读几年书,到时候回去自己的爵位就不愁该交给谁了。
觉得后继有人的乌尔锦噶喇普,临走前到底还是没带上孟恩,但没忘了派人往贝勒府来解释一番。
说是禾嘉这会儿怀着孕,银子是赚不够的,生意上的事暂时先缓缓,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到时候再说。
说得冠冕堂皇的,听得一旁的胤俄都替乌尔锦噶喇普寒碜,连最后那点儿样子都懒得装,摆摆手就赶紧外头伺候的把人给轰出去了。
“以后蒙古那边再送信送东西来,你让他们先送到我前院书房去,姐姐少操这些闲心。”
“怎么还为这种小事生气,不是早就知道郡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至于的。”
禾嘉这话是真心的,自己占了原主这一世的亲缘,但原主本身活着的那十来年,记忆里的亲情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敖登。
至于乌尔锦噶喇普,怎么说呢原主挺懂事的,阿玛一个月能想起来见一见女儿问两句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身体怎么样,小孩儿就觉得这阿玛挺好的了。
确实也不差,不管是原主还是禾嘉,作为原配嫡妻生的唯一一个女儿,该给的地位和尊崇都给了,明面上也绝不会让部落里两个有子有女的侧福晋坏了规矩。
但这些好都是有数的,再说得直白些,这些好都是需要回报的。
这几年禾嘉在商队和生意上让渡给乌尔锦噶喇普的利益不少,他有胤俄这么个十贝勒做女婿,让他在漠南诸部跟前腰杆子粗了多少,禾嘉心里有数,乌尔锦噶喇普心里自然也有数。
所以现在乌尔锦噶喇普决定靠儿子远了自己这个出嫁了的女儿,禾嘉真的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姐姐的事,在我这儿什么时候有小事了?”
因着禾嘉的不识好人心,胤俄忍不住侧过身子轻轻哼了一声,那样子要多不高兴就有多不高兴,把在屋里伺候的宝音都看得无奈了,一个劲冲禾嘉使眼色。
宝音:‘赶紧哄吧,不哄好了今儿晚上别想消停了。’
禾嘉:‘这又是哪里来的邪风,我还没不高兴呢。我哄他,谁哄我啊。’
“你们主仆两个别背着我做那个怪样子,我一个女婿、姑爷,在你们看来就是个外人吧,轮得着我来操这份心吗。”
话说得阴阳怪气,听得宝音赶紧往外躲。自家这姑爷什么都好,就是作起来挺遭人烦的,也就主子吃他这一套,次次都愿意耐心哄着。
“你看看你,又把宝音给挤兑出去了。谁背着你了,这府里一针一线什么东西还瞒过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啊。”
快五个月的孕肚已经显怀了,三月的天已经能把冬天最厚的皮袍马褂换下来,禾嘉在屋里只穿了一件藕荷色的厚春衫,手肘撑着矮茶几,大半个身子探出来伸手去扯胤俄的衣袖。
“啧!你可真是我祖宗。”胤俄扭头一看她这姿势就顾不上拿乔了,赶紧转身抬手把人搂稳了,这才把隔在两人中间的矮几给推开,“你当心肚子啊。”
“怎么?这下又不生气了?我看咱们十爷这是想儿子想得不行了吧,就顾着我的肚子呢。”
刚怀上的时候两人都小心翼翼,现在过了几个月就真无所谓了。不在意生儿子还是生闺女,还能拿这事来开玩笑。
把胤俄挤兑得气呼呼的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把自家福晋的手扒拉开,耍赖一般躺到她大腿上,仰着头认真看向禾嘉的眸子。
“姐姐,你要是心里不痛快你跟我说,我想法子去。”
“真没有,我自己的阿玛我还不知道他。”
乌尔锦噶喇普那话里都是留着余地的,“没听人家说嘛,这是觉得我怀着孩子怕我累着了才不让我操劳的。
我生孩子大概在七月左右吧,查苏从正月之后到七月,再加上我坐月子和孩子最开始几个月最累最操心的时候,是不是就大半年了。”
乌尔锦噶喇普怎么会真的蠢,他再看好查苏也是给了他期限的。顶天也就这一年,要是他这一年能把架子搭起来真能鼓捣出些成绩来,阿霸垓部下一任郡王十有八九就是查苏了。
要是他不行,看着吧,乌尔锦噶喇普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重新回过头来找自己。
这就是禾嘉对乌尔锦噶喇普吃了吐吐了吃毫不在意的原因,自己跟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翻脸,那就把他当做一个不能翻脸的合作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