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其实大概就能猜到,拉里达的额娘肯定不是正妻福晋,要不然一等台吉的嫡子送来京城,不会这么马虎。
但是能给侍卫又给买了宅子,想来身份不会太过低微。看来他们家的打算就是把拉里达送到京城来谋前程的,要是能不回去,恐怕他们比拉里达还高兴。
一听是年前去庄子上的时候碰上的,弘暄原本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大半。那阵子各府和国子监这群蒙古王孙出城打猎的不少,隔得远瞧见了又没跟上来,这算不上什么错。
“隔着个山头那么远,你怎么知道我长什么模样,万一歪瓜裂枣的呢你也去找我额娘?”
“当时没敢惊动府上的人,下午回城之前留了个心眼让侍卫去问了那是哪家的庄子。知道是十贝勒府的,就大概猜到大格格的身份了。”
禾嘉当年也是大格格,前些年在盛京多大的名气,即便那会儿拉里达还不懂事,慢慢大了也是听家里人说起过的。
后来自己来了京城,就更是听了不少关于禾嘉和十贝勒的传言。有说十贝勒是个怕福晋的,也有说怪不得十贝勒,主要是十福晋是个河东狮。
更多人又说十福晋模样好,好得跟其他皇子福晋不一样。可旁人要追问到底怎么个好法又说不出来,真以为皇子福晋是萝卜白菜,说看就看啊。
但不管怎么说,十贝勒和十福晋感情好,府里后院这么些年就两个温僖贵妃当年赐下来的老妾这是事实。两人只生了一女一儿也从不见十爷着急府里孩子少,就这么安心踏实的过日子。
回了京城之后,拉里达又找机会趁着尼楚格出门去绣坊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这回看清楚模样了,半大不大的少年就更觉得喜欢了。
喜欢了就去求娶,这是少年人独有的勇气。至于更深的筹谋,拉里达很坦诚的摇摇头,真没有的。
第144章第144章尼楚格来的一路上……
尼楚格来的一路上其实想过要不还是回去吧,就这么贸贸然跟拉里达见面,她在府里在阿玛额娘跟前说得再是头头是道,等真把人约出来时,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她其实是想给拉里达挑刺的,只要他说的话被自己看出来有半句虚言又或者有什么失礼不合自己心意的地方,她就可以顺势彻底把人拒绝了,可偏偏他就是没有。
“你知道你还敢到我额娘跟前去敬酒,你知不知道……”
尼楚格就像一个读了万卷书却还没来得及走万里路的学生,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让她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更早更清楚的知道了什么是利益置换,什么是事事周全的安排。
但听得再多说得再多,等到她面对面真切感受到拉里达的情绪时,还是免不了本能的慌张。
尼楚格下意识伸手握住弘暄的手,弘暄这才抬头去看一直都风风火火要强又飒爽的姐姐,他知道姐姐手心都汗湿了。
年纪还小的弘暄闹不明白,都吓成这样了干嘛还不走,不走的话让拉里达走也行啊,这么死犟死犟的到底图什么呢。
“我也知道,十贝勒府只有大格格和大阿哥两个宝贝蛋。我一个被部落送到京城来读书,就像是……”拉里达歪头想了一下,像是再琢磨怎么说才能不那么难听。
可惜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只好挠挠头实话实说,“就像是一个质子一样留在京城的人,居然敢肖想大格格。
要是惹怒了十贝勒,不对,不需要十贝勒。只要十福晋抬抬手,我和我阿玛在盛京的生意买卖,就别想做了。”
拉里达当然知道,但知道归知道,可他实在没见过像尼楚格那样的女孩儿。
英姿飒爽,那么好看。脸那么白,衬着火红的斗篷骑在马上,像一道骄阳烈火能把冬日的雪地划破,她生机勃勃却又生而骄矜贵重,拉里达骗不了自己,他被她所吸引。
“格格还小,很多人还没有发现格格的好。我发现了,我必须争取。”
拉里达清楚要想娶到尼楚格很难,但最难的一步都已经被自己踏出来了,再往后又有什么好怕的,“我要是瞻前顾后,今日我就不能跟大格格在这里说话。”
“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
……
“我是说,我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尼楚格说完自己不喜欢拉里达,觉得这话有歧义便又追了这么一句。
谁知第二句说出来,坐在面对的拉里达脸腾一下就红了。原本看上去挺稳重的少年此刻连耳朵尖尖都红透了,好像马上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往外窜。
尼楚格和弘暄,从小就被禾嘉教育,在面对与自己有关的人生大事的时候,学会尽量坦诚,不要说一些是似而非的话让别人去猜。
因为人心隔肚皮不光是要他们学会防备人家,还要别忘了人的心思很难猜,旁人若是猜错了误会了,便是得不偿失。
至于什么事要学会谨慎学会不要祸从口出,什么事要坦诚要与人讲清楚,这里面的尺度得他们自己去把握。
禾嘉早早的就把这个道理跟两个孩子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就是要让他们从小就把这个意识培养起来。
他们还小,自己跟胤俄的羽翼还算牢靠,这个时候就算识错人说错话也犯不了大错。顶天还能如何,把不该说的话说到康熙跟前去?就是真说了康熙也不至于为了一句话把孙子孙女给怎么着。
尼楚格这两年跟着禾嘉学管家,不管是府里的管事婆子和丫鬟,还是外面铺子里的掌柜和庄子上的管事都见了不少。
多的是说错话的时候,从最开始自己先尴尬得不行,到慢慢学会先听先看,琢磨这人是个什么性子自己以后用不用得上,之后再开口就好多了。
今日她见拉里达,也是听他说了那么多才决定跟他多解释这么一句。男女之情她不是不知道,从小跟着额娘伯娘们看戏,都不知看了多少,又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