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正欲放手,将她放下,却发现齐风禾死死搂着他的脖子,将腿挂在他腰上,不肯下来。
“王和姎一起洗。”
他低头,对上齐风禾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方一脸无辜,没了先前那半死不活的模样,手牢牢搂着他,一点都不像累倒了。
“不可……”
“有何不可?”
温行还没说几句,齐风禾自己先哭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蓄满了泪水,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王说话啊,有何不可。”
齐风禾的眼泪挂在眼角,在烛光下,映着闪烁的光。
“你我……”
温王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找不到理由,他不敢看齐风禾的眼睛,别过首,不去看她。
“有何不可?”
温行没有去看齐风禾,但光听她的声音便觉得她委屈极了,好似下一刻便要滴答滴答掉眼泪似的。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你我为夫妻,同拜天地,同牢而食,王不与姎合床也就罢了,为何连一起洗个澡都不得,王是不喜欢姎吗?”
齐风禾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哭着,将脸埋在温王颈间,小声哭着。温热的泪水流在温行肩颈上,他似乎被烫到了,忍不住收紧了手。
“没有的事,只是不合礼法。”
“哪条礼法写了不准夫妻同浴?”
齐风禾抽抽嗒嗒地说道。
温王又答不上来了。他艰难地扭过头,看着昏暗的角落,不言。
烛光打在他的面具上,眼神冷漠,鬼面狰狞。
埋在他颈间哭泣的齐风禾呜咽着抬起头,松开了缠在他身上的下肢,环着他的脖子的手也缓缓松开。
感受到了齐风禾的动作,温行别过的脸转了回来,他看向了齐风禾。
齐风禾哭得满脸泪水,眼眶通红,瞧着十分可怜。
温行顿住了,他停顿了片刻,抬起手擦去了齐风禾脸上的泪水。
“莫哭……妻!?”
温行的手突然被抓住,齐风禾将他狠狠一扯,将他扯到了浴桶边,用力往后一推。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温王被推进浴桶中,浑身湿透,连面上那张鬼面都溅上了水花。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齐风禾便爬了进来,压在他身上,不让他离开。
齐风禾还在哭着,甚至哭得更猛了,纤长的睫毛都被打湿,粘成一络络的。
温行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下一刻,面上的鬼面突然被掀开,啪嗒一声,鬼面被丢到一边,齐风禾堵住了温王的嘴,不让他发声。
齐风禾呜咽着啃咬,双眼都被泪水模糊,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狗。
他俩离得近,温行能清晰地看见她黑白分明的双眸,甚至连她黑瞳上的纹路都可以看起。
他许久没有动作,甚至连嘴唇被咬出血了也没有在意。
热水覆过了他的胸口,发冠被扯落,长发披散,落到水中,一路蜿蜒,水打湿了他的长发,漆黑的湿发贴着脸。
黑发白面红唇,鲜明夺目。
他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齐风禾,抬了抬,抚在齐风禾背上,似哄稚儿。
吾妻,莫哭……
风禾……
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在齐风禾的手背上写字,齐风禾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一手压着他的肩膀,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他不知道,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