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太这张嘴,向来就不饶人。
长久以来当家做主,使得她说话不仅强势,还透着股刻薄劲儿。
平日里,稍有不顺心,她便要数落几句,这在叶家早已是众人习以为常的事。
过去,这些尖酸话语大多是冲着沈梅去的,可今日,罕见地轮到了王桂兰。
王桂兰也是个牙尖嘴利的角色,平日里与人相处,分毫不让。
不过,今天她心情格外舒畅,毕竟女儿叶皎风光地嫁了人,还收了不少礼金,可谓喜事连连。
因而,对于叶老太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她并未放在心上。
听到叶老太的数落,王桂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妈,您起得这么早呀。您先歇着,等我收拾收拾,这就去做早饭。对了,等会儿我还有正事想跟您商量商量呢。”
叶老太正满心不痛快,听到这话,“啪”地一下,将手中正搓弄的花生丢在簸箕里,没好气地回道:
“能有啥正事?你们两口子不是啥正事都办完了嘛!”
那语气里,满是浓浓的不满与嘲讽。
王桂兰心里自然明白叶老太话里的深意,无非是埋怨叶皎办酒一事,没提前征求她的意见,让她这个当家的颜面受损。
但王桂兰可不愿接这茬,只装作没听懂,微微弯腰,低头走进灶房忙活起来。
她在心里暗自嘀咕,这事哪能怪她呢?
分明是叶老太太过小气,一毛不拔,还总想着端当家的架子。
当家就得有当家的样子,不出钱也不出力,就靠一张嘴皮子,这算哪门子当家呀!
王桂兰越想越觉得委屈,撇了撇嘴,随手拿起一根火柴,在火柴盒侧面用力一划,“噌”的一声,火柴头燃起明亮的火焰。
她将燃烧的火柴凑近几张碎木片,小心翼翼地捅进灶膛里,接着抄起烧火棍,熟练地拨弄着柴火,不多时,灶膛里便燃起熊熊烈火,映红了她的脸庞。
…
与此同时,堂屋里,一张老旧的木桌已经支起,周围零散地摆放着几把椅子。叶皎和喻子石正忙着帮忙,将盛着稀饭的搪瓷缸和几碟咸菜一一摆放在桌上。待一切准备就绪,众人纷纷入座。
叶老太和叶老爹稳稳地坐在首座,却不急着动筷吃饭,反倒和喻子石寒暄起来。
叶老太目光温和,关切地问道:“子石啊,你爸妈身体都还好吧?家里住哪儿呢?往后有啥打算呀?”
接着,又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在大学里,可得好好读书,努力上进啊。”
说完,又看向叶皎,眼神里满是不舍与期许,“皎皎啊,以后不管走到哪儿,都不能忘了自己是叶家人呐。”
喻子石和叶皎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一边认真听着,一边不住地点头,嘴里应和着:“好的,奶奶,我们记住了。”
可实际上,两人心里对此多少有些不以为意。
在他们看来,老人家总是爱唠叨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反正他们马上就要进城开启新生活了。
新时代新青年的想法和追求,跟老太太讲了她也未必能理解,搞不好还会引发不必要的矛盾和麻烦。
倒不如就这么敷衍着,顺着她的话说,说不定还能早点开饭。
他俩倒是耐得住性子,可王桂兰却有些不耐烦了。
她本就心急如焚,惦记着那只还在叶双双手里的玉镯,只想等叶皎和喻子石吃完早饭出门,好赶紧和叶老太商量如何把镯子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