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是因为太在理了,王桂兰和叶德民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这还是他们平日里那个偏心护短的叶老太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一碗水端平了?!
他们心里清楚,要是叶老太真是个讲理的人,当初就不会背着老大家,偷偷给老三汇钱;老二家也不至于非要分家出去另起炉灶。
可这些话,他们又不敢直接说出口,叶德民更是担心,要是说得太直白,惹恼了老太太,她当场翻脸,那可就麻烦了。
就在叶德民纠结该如何开口时,王桂兰已经满脸堆笑地凑上前去:
“妈,您这话可真是说到点子上了,但也不全对。俗话说得好,母慈子孝,您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一刻也不敢忘。可那叶双双,霸道惯了,平时眼里就没有长辈,昨天更是不顾叶家的脸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硬生生地把镯子抢走了。就她这种行事作风,您出面管教管教,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哪里能算得上偏心呢?”
叶德民连忙在一旁附和:
“是啊,妈。咱们别扯那些过去的事儿了,就说眼前这事儿,我看叶双双就是欠收拾。说不定啊,还是老二两口子在背后挑唆的呢!”
叶老太听了,不置可否,只是眯着眼睛,看向叶老爹。
叶老爹心领神会,拿起旱烟袋,在桌角轻轻磕了磕,清了清嗓子,哑着嗓子说道:
“如今你们都长大了,也都有了自己的主意,我们当爹妈的,反倒不敢多管了。就怕管得多了,管出仇来,说出去让外人笑话。”
叶德干笑一声,赶忙表态:“怎么会呢。别人我不敢说,我和桂兰绝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叶老爹叹了口气,抬起手,指了指外面新砌的院墙,那正是分家时砌的,墙的另一边,住着叶德发两口子。
“如今你们都分家了,说实话,我和你妈也不好再插手那边的事儿了。要想早点把镯子要回来,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是各打五十大板。”
王桂兰和叶德民听得一头雾水,两人对视一眼,满脸疑惑,异口同声地问道:“啥叫各打五十大板?”
叶老爹闷声咳嗽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叶老太见状,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就像你爸说的,你们现在都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小家,我这个当妈的,说话也不像以前那么管用了。我也只能从中当个中间人,给你们兄弟俩调解调解。我是这么想的,那镯子原本是给双双的定亲礼,既然现在你们想留给叶皎当陪嫁…也行,那就把叶皎办酒收的礼金给双双,这样喜事换喜事,谁也不亏欠谁的。你也别觉得心里不痛快,这钱我替你收着,你就当是给了我,我再去找你兄弟商量,保证把事儿给你办成,绝对不让你们兄弟之间产生隔阂。”
这下,叶德民两口子终于听明白了。
感情叶老太这是盯上昨天办酒收的礼金了啊!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想要镯子,就别想要礼金;想要礼金,就别想拿到镯子。
王桂兰一听,下意识地就要反驳,却被叶德民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她只能憋着一肚子气,拉着脸,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叶德民此刻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今天的叶老太明显是有备而来,老两口一唱一和,配合默契,要是不拿出点实实在在的东西,他们肯定不会松口。
难不成,真要把礼金给她?
王桂兰心里别提多不情愿了,她气呼呼地在地上踢着几个小石子,将它们踢得到处滚动,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可那只镯子实在是太值钱了,就算花二三百块钱,恐怕都没地方能买到,断然没有不要的道理。
叶德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脚便往屋里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捏着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叶老太面前,将东西递了过去。
王桂兰见状,顿时急得不行,赶忙上前阻拦,可哪里拦得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老太一把抓住了那包手帕。
紧接着,叶德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妈,我也知道您的难处。这里面不多不少,正好是九十七块礼金,都给您了。至于那镯子,还得麻烦您跟老二说说,让他也为侄女的幸福考虑考虑。不然叶皎这明明白白的陪嫁突然没了,以后她丈夫和婆家会怎么看她呀。”
王桂兰原本一脸抗拒,可听叶德民说完这一番话后,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后又转为惊讶,心里暗自诧异:
“…九十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