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梧,你怎么看?”
不好,这才是要命题。
但是朱翊钧的目光没有给潘应龙太多的思考时间,他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沉声答道:“皇上,臣觉得这些非议十分荒谬。
大明文武百官,分什么内阁戎政府?难不成还分御史台、宣徽院?难道不都是皇上的臣子吗?
勋贵?谭公因军功封东宁侯,世袭罔替,就不是勋贵了?难不成在他们眼里,两祖列宗封的是勋贵,皇上封的就不是了?”
朱翊钧哈哈大笑:“说得好,凤梧说得非常好。”
潘应龙暗地里轻轻长舒了一口气。
朱翊钧又拍了拍御案上那叠文卷,“凤梧,你相信修齐广和赵俊海幕后的贵人,就是这两位?”
潘应龙恭声道:“回皇上的话,这事臣不敢确定,总是要查了才清楚。”
“对,要查了才清楚。这世上最怕就怕认真二字。万事只要认真地往下查,都会水落石出。
修齐广和赵俊海的案子,你知道怎么查?”
查案不就是光明正大地查吗?
我今天到西苑来呈禀文卷,就是想从皇上手里讨得一方尚方宝剑,好公开了查。
怎么皇上还这么问?难道他没有明白臣的意思?
不可能,皇上心思多机敏的人,自己这点小九九在他眼里就跟透明似。
那皇上为何要这么问?
不过皇上跟世宗皇帝不同,你有什么疑惑,直管问,皇上绝不会给你打哑谜。
“皇上,臣愚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查了。”
朱翊钧突然笑了,“连凤梧这么聪明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查了,可见这事不仅复杂,而且牵涉极广,牵一而动全身啊。”
潘应龙马上打蛇随棍上,“臣愚钝,但是臣知道此案水太深,担心搅起波澜影响朝政,故而向皇上讨个垂训。”
“讨个垂训?什么垂训,无非是到朕这里来摸个底,想看看朕的态度。凤梧,你不用探,朕一直就是那个态度。
作奸犯科之徒必须严惩,为非作歹之事必须禁止,这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潘应龙正要开口辩解,朱翊钧挥了挥手,“凤梧,朕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明白朕的态度,也没有枉法的意思,你只是想探一探朕对那些人的态度,好在这件案子上拿捏好尺寸。”
我还能说什么!
潘应龙拱手道:“皇上圣明!”
“什么圣明啊,朕无非是在端水,朕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大明第一端水大师了。”
皇上,你真是太客气了!何止大明,天下全世界,你都是第一。
寂静又过去十几秒钟,朱翊钧问道:“朕下诏召黔国公沐朝弼进京,凤梧知道吗?”
“臣知道。”
“王一鹗了八百里急报,说两艘满载金银珠宝的快船,过了武昌,直下瓜州,转走运河。
王一鹗还说,他已经查明,这两艘船是沐朝弼的心腹亲信,带着财货先行上京,帮沐朝弼上下打点。
凤梧,你年轻有为,又常出入西苑,简在帝心啊。两艘官船的财货,肯定有你一分,记得跟朕三七分啊。朕七你三。”对于朱翊钧的打趣,潘应龙哭笑不得。
皇上,你这个玩笑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潘应龙义正言辞地答道:“皇上,臣绝不会接受这些贿赂。皇上和朝廷给臣的俸禄和津贴,足以让臣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