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不敢多等下去,所以才选择明日一早,正式归来。
“对了,神龙寺那边……”赵都安突然开口。
徐贞观却摇了摇头,平静说道:
“玄印已经离京了。”
赵都安一愣,贞宝进城后,就已经悄然以神识探查过了么?
他不再开口,等待大内暗卫的出现,望向外头人流密集的街道,心想最后一天,应该不会生乱子。
……
……
整个白天,京城内一如既往,几乎无人知晓女帝的回归。
黄昏之后,街道上人流渐少,等一根根炊烟也次第湮灭于黑暗中,夜色到来了。
“小阁老”李应龙带着两名亲信,安静地等在黑暗中,阴柔的脸孔上夹杂兴奋与焦急,不住徘徊。
这是一处僻静的街道,而他的这辆车,就守在一间闭门歇业的药铺前头。
忽然,药铺中亮起灯光,小阁老精神一震,披着斗篷走过去。
浓重的夜色中,药铺门打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出。
一人提灯,跟在后头,眼神警惕凶狠,无疑是一名高手。
而走在前头那人,步伐稳健,却通体藏于漆黑兜帽中。
“父亲,人都到了,就等您了。”李应龙低声催促。
昏黄的灯笼摇曳,些许光辉中,隐约显出李彦辅那张威严脸孔:
鬓角的丝与胡须连成一片,粗硬如刺猬的皮毛,泛着淡紫色的眉毛如两条扭曲的伤疤,焊在眼眶上,冷冽的视线扫过,令人心惊胆战。
此刻的李彦辅,哪里有外人前的苍老孱弱?分明身强体健!
“少废话。”李彦辅面无表情呵斥,抬步钻进车厢,小阁老紧随其后。
很快的,车轮滚动,在近乎蒙着轻纱的清冷街道上疾驰。
车厢内,李应龙阴柔的脸上浮现笑容:
“父亲白日里那番态度,给外人看了,必然不会猜到您早早就已做好安排。”
李彦辅哼了声,脸庞在黑暗中只有个轮廓,看不清晰,含糊的声音却低沉有力:
“这时候,京里不知多少人盯着为父,若想半点马脚不露,难如登天。
所以,最好的便是大大方方,将一切给他们看。”
李应龙笑道:
“父亲说的是。咱们李家的家奴进京,总会被人盯上了,若他不来,才显虚假。
而我在外头越躁动,气急败坏,越显得您迟迟下不了决定,如此一来,才能消除朝廷中许多人的戒心,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李彦辅懒得与他废话,老人嗓音在黑暗中有些缥缈:
“事以密成,今夜集会之后,只怕再也难以隐瞒下去。”
李应龙也沉默了下,认真道:
“可这等大事,若父亲您不亲自露面,只凭我却也镇不住场面,难以取信于人。
不过等到明日,就再也不用遮掩这些了,我们父子二人演了这么久,我装了这么久心浮气躁的小阁老,您装了这么久的病,总算到头了。
女皇帝重伤在逃,那可恶的赵都安也不在京中,除此之外,最大障碍的薛神策也被迫去临封领兵,连城外京营都被青州恒王拖住……
简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这一刻,他哪里还有半点的不成熟?
父子二人,眉眼间的凶狠气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