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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洁,桨声灯影里,船夫舟前撑船,身后船舱内有人跌宕放笑,肆意而亲热。
“小祖宗?”桃伯桃以乌木扇指向她。
千秋尔手持白玉折扇回点:“小桃桃?”
桃伯桃唇畔翘起,不自觉轻微跺脚。
“你跺脚了,罚酒罚酒。”千秋尔拍手大笑,兴冲冲递去酒盏。
桃伯桃两指握住她腕骨,人顺势一转身,倒向她怀中,牵过她的手腕,引导她喂自己饮下那杯酒。
月光下,他面庞浮出些醉酒的酡红色,微微眯眼,很是勾人妩媚。
“小祖宗,跟你在一起真是开心。”他笑呵呵道。
千秋尔嘻嘻笑,不由地跺了下脚,便“哎呦——”地拉长音调,自取一杯酒,仰头饮尽。
桃伯桃倒在她膝头咯咯笑,轻轻抬指,抚去她嘴角的酒水。
“能不能一直跟我玩?”突然,他沉声问。
这是句极幼稚的话。
但他问得极认真。
千秋尔垂眼看去,枕在她膝头的人,那双狐狸眼沉静清透,敛去所有调笑与不正经,一眨不眨地盯她,等待回答。
那张妖冶的脸,露出纯洁又迷惘的神情。
“好不好?”他稍歪头,又浓又黑的卷发流水般铺开,洒了她满膝。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指,扯着她衣袖边沿,轻轻问。
千秋尔高举酒盏,哈哈大笑:“好呀!”
桃伯桃眼底忐忑散去,瞬间弯起眼眸,眯眼翘唇,眼梢流出满足的喜悦,俏生生道:“你真好!”
片刻后,他抱住她的腰,将额头轻抵过去,闷声道:“师兄们都嫌我不着调,说我愚笨幼稚,但,在你这里,我好像是被原谅的,我好像。。。可以一直如此。。。”
他低低说着,似乎有些哽咽,似乎哭了。
而千秋尔狂饮酒,恍若未闻。
。。。
深夜。
桃伯桃听到动静时,一切晚矣。
他从昏沉的睡意中惊坐起,见舱内无人,忙奔出,却发现船夫昏迷倒地,而粼粼河面上,一道身影拼命向前游去。
桃伯桃怒喝:“你骗我,你又骗我!”
千秋尔回眸,月光下,高马尾荡出水纹,小公子的扮相还在,秀美而英气。
她挥挥手,灿笑:“桃桃,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我就要扒了你的皮!喝你的血!将你手脚全部斩断!”桃伯桃欲向前,但见那波光水面,便止不住心底发怵,只好站定原地斥骂。
千秋尔没听到威胁似的,仍冲他欢欢喜喜一笑,挥了挥手,扎了个猛子游远。
桃伯桃心下一急,噔噔上前,扶着围栏大喊:“你回来!”
“千秋尔,给我回来听到没!”
“呜呜,小祖宗,我怕水,你莫丢下我,你回来,好不好?”
然而。
皎空月悬,滟滟波动,那人已不回头地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