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音对上那人颇具威胁的眼神,强装镇定道:“我没事,不小心磕了手,别进来,我在换衣裳。”
门外人应了声是,脚步声又远了。
这翻进来的人自然是韩濯。
她见婉音没有要喊的意思,就缓缓撤了刀。
“你是哪里来的狂徒?”婉音低声道。
韩濯第一回做爬人闺房的事,一时间也觉得新鲜,但对方是个姑娘,也不好唐突,便道:“得罪了,请问姑娘有没有治外伤的药?”
婉音这才发现,那人肩膀上插着一支短箭,鲜血把绯色的袍子染得暗红。
“有。”婉音干脆利落道。
这人看上去,应当不是什么好色之徒。
婉音按韩濯的要求取了小蛮放在门口的热水,又从床后取了一罐药膏回来,见到褪了一半衣袍的韩濯时,眼睛睁得浑圆。
这人束了胸,明显,是个女人!
韩濯恍若未觉,将插在肩膀上的短箭干脆利落地拔了下来,然后迅速接过婉音手中浸了热水的帕子。干脆利落地清洁止血,一声也没吭。
婉音眼神不可控制地瞄着韩濯的上半身,她腹部的肌肉薄薄的一层,线条优美流畅,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左腰似乎,也有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婉音轻咳一声,亲自挖出了一点药膏,敷在了韩濯肩膀的伤处,又拿了干净的布巾包好,顺便帮韩濯把左腰旧伤也重新包扎好了,她指尖冰凉,按到腹部时把韩濯冰了一下。
“有劳姑娘。”韩濯有些意外,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问道:“姑娘不知我是谁,就如此帮我?”
婉音一声轻笑:“蜀州自古以来就有不少奇人轶事,多少剑客豪侠在此处羁留,有什么好稀奇,姑娘愿意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同样是女人,我焉有不帮之礼?”
韩濯听她一句“姑娘”,心里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了上来,她来大齐许多日子来,什么公子,好汉,小子,小白脸等等称呼听了个遍,还是第一回听人叫她姑娘,心里说不出地熨帖舒服,想着想着她便笑道:“既然如此,我想劳烦姐姐帮个忙,姐姐允是不允?”
婉音并没被一声“姐姐”冲昏头脑,神色平静道:“方才帮你治伤,是出于良心,而剩下的我帮不帮,要看你这忙是什么,一般来说,我是要报酬的。”
韩濯也觉得有趣:“什么报酬?”
“你南来北往,应是听过不少新鲜故事,要给我讲上一讲,有什么新鲜曲子,也教我听一听,若是好,能助我谱出新曲子,我就答应帮你。”
“这倒好办。”韩濯道:“我的故事可不少。”
婉音颔首:“那你要我帮什么?”
“简单。”韩濯道:“姐姐的衣裙首饰借我一用,今晚我要请姐姐帮忙,混在你们乐师当中。”
婉音被“乐师”一词取悦到了,带着笑意问道:“你混进去要做什么?”
“我要接近那个姓钱的。”
婉音看了韩濯一眼。
“成交。”
“晚上还早,两个时辰之后,我再帮你上妆,现在,该兑现你的报酬了。”
韩濯笑了,要么说打交道,还是和姑娘自在:“既如此,我给姐姐讲个在百越之地听到的故事,词也有,曲也有,但愿姐姐能满意。”
“有意思,这故事叫什么?”
“《孟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