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她见着沈猎户几步一喘气走得相当吃力。一看背篓里的东西都冒尖了,也不知道买回些啥,沉成这样。
她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帮忙,挨着小果冒冒失失的一顿撞:“娘,阿公给咱买了好多东西。”
沈猎户笑笑没说话,把背篓从肩上卸下来。
姜姀在里头翻了翻。几个麻袋擂成一摞。单独放着的还有一口木桶,里面塞两大三小足一套的陶碗,外加三个卖相一般的陶盘,以及一块卖剩下的酱油鸡。
再看麻袋里装的,有白米、糙米、鸡蛋、板油和五花肉,每样看着分量都不少,外加一棵腕关节粗壮的白萝卜和细长带弯钩的紫茄子。
“娘,还有呢。”
小果从背后变出个长条形的皮袋子。一打开,里头是热气腾腾的雪白乳汁,闻着还有股羊膻味。
以为就到此为止了,谁知她在衣裳前襟的口袋里一顿摸索,又摸出三块糯米纸包着的饴糖来:“娘,没了,就这些了。卖羊乳的公公说,等咱们下回下山再把羊皮袋子给他送去,放寿阿公的铺子那儿就成。”
沈猎户在旁补充道:“筷子我就没给你买了,竹筷这东西自己做也方便。你惯会用竹子做物件,没必要费这个钱。”
姜姀被他俩整懵,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些一共花了多少?”
“一百八十文。”
“多少?!”
沈猎户瞧她脸色不对,声音轻下去,重复一遍道:“一百八十文。”
“您这是做什么呀。”姜姀说至激动处,不自觉抬高了音量,“不是说好的回来再分账吗?您怎么擅作主张给我买了这好些东西。”
见她娘亲面色不佳,像是要发火的样子,小果忙拽她一把道:“娘,是我同沈阿公说家里缺这个又缺那个。本来还想再多买点,但是钱实在不够……”
姜姀气不打一处来:“那你也不能让你沈阿公把自家的钱贴给咱呐。”
“犯不着,犯不着。小果这孩子懂事着。她那是体贴你,路上说了好几遍你的辛苦。我想着孩子既然这样有心,那就不和她提咱们约好分账的事。你若要怪,那就怪我吧。没必要和孩子置气。”
揉揉发胀的额角,姜姀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那您也不能这样惯着她。平日里我是宠她,但那是建立在讲道理的前提下。您觉得一次两次没事,可日子久了,难免她把别人家的慷慨习以为常。既张张嘴一伸手就能讨到好处,您觉得她还会想着靠自己的努力挣钱么。到时她长大,养出了坏脾性,再要改可就难咯。”
小果被吓到,眼泪汪汪地抱着她娘亲的大腿:“娘,我知道错了。您不要和沈阿公吵架了。”
“别怕,我们不是在吵架。”姜姀换了副神色,“娘让你自己做决定,这些多拿的东西你要怎么办?”
把手里的羊皮袋子递给沈猎户,小果扑到背篓上尝试拽动,显然好比蚍蜉撼树,于她而言沉得要命的背篓压根动弹不得。她口中念念有词道:“阿公对不起,这些都还给你。”
沈猎户瞟了姜姀一眼,看不出他的脸色意味着什么。姜姀回看过去,冲他摇了摇头,一只手搭在小果的肩膀上:“好了,别哭了。先把眼泪擦干净,再谢谢你沈阿公。今日他买了这么些东西,又是吃的又是用的,可都是给咱俩的。”
小果红着眼睛仰起脸来:“娘,你不是说要还回去吗?”
“当然得还,不过不是这一次。背篓里装的,是你阿公的一片心意,咱们就收下了。不过接下来你要和我一起干活。到时咱们把做的东西卖了,再把银钱还给他。”
沈猎户心里犯嘀咕。让屁点大的孩子干活,不是存心为难人么。
不过他没有吭声。姜姀教育孩子看起来有一套。既然是家事,一切就交给这个做娘的来定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