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世间那么多鸟,又有几只能入东宫呢?”霍仙使说,“爱欲一体,有爱必有欲,有欲不一定终会生爱,但至少说明他们无比契合,否则以太子的地位和脾性,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追杀他们至天涯海角,何必亲自前来。”
仙音闻言看了眼霍仙使,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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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随泱将裴溪亭抗上马车,放到主座上,裴溪亭一个骨碌爬了起来,伸手抹了把脸。
宗随泱见他不好好坐着,便说:“疼?”
“我抽你巴掌,你疼不疼?”裴溪亭伸手揉了下屁股,瞅着宗随泱,“你公报私仇,我记住你了。”
“你这种人。”宗随泱说。
“我咋了?”裴溪亭挑眉,“你有本事说清楚。”
“舒服的时候不说,这会儿倒是指摘起我来了,仿佛受了委屈。”宗随泱说。
裴溪亭不说话,用眼神对宗随泱的脑门敲敲打打,宗随泱任他瞪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拍了下他的后腰,说:“真的疼?”
裴溪亭这下又不抱怨了,眼睛一转,嘟囔着说:“不怎么疼。”
裴溪亭长得瘦,也就那里有点肉,挨了巴掌,像颗成熟的桃瓣。宗随泱抿了抿唇,看着裴溪亭的目光直发沉,裴溪亭若有所觉,微微侧目躲避,不与他对视。
宗随泱略有不满。
马车停了一下,车门推开,游踪迅速上车,在另一侧落座。
坐在主位的不是太子,游踪顿了顿,转为偏头看向对侧,说:“仙音屋内的确有密室,顺着密道直走,有两条岔路。往左路走,有一扇门是关着的,门上有机关,臣不敢擅动,但根据距离和方位算,的确是李府无疑。右路则是通往一处宅院,臣已经派人前往那处宅院周边了。”
宗随泱拿出毯子递给裴溪亭,说:“今晚再动一动。”
游踪颔首,偏头见裴溪亭裹着毯子坐在主位,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便说:“这是怎么了?”
“不知。”宗随泱伸手挠裴溪亭的脸,“游大人问你话。”
“我发癫了,再挠我,我咬你。”裴溪亭瞪一眼宗随泱,对游踪的态度倒是很好,还很关心,“大人,你的黑眼圈像蚯蚓。”
“无碍,等此事了了,休息一日便好。”游踪说,“咱们从前在外游历,有时被追杀得十几日不能好好睡觉,偶尔眯一下就算睡过了,这样的日子一体会,如今再忙也算不得什么了。”
裴溪亭闻言看了眼宗随泱,说:“大人,那会儿殿下是什么样子?”
这个嘛,游踪笑了笑,温声说:“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自然更稚嫩些。”
“我都没见过。”裴溪亭伸手拽宗随泱的袖子,“诶,你给我装个嫩。”
宗随泱看向他,“我给你一个嘴巴,要不要?”
“啊?”裴溪亭故意误解其意,矜持地说,“当着游大人的面,多不好意思啊,殿下真是的,一点都不害臊。”
游踪:“……”
宗随泱:“……”
宗随泱摇了摇头,伸手揉了下裴溪亭的脑袋,说:“今日下雨,别出去乱跑,在客栈好好休息半日,等这里的事一了,我们就回邺京。”
裴溪亭乖乖地应了,回去后换了身舒服的衣裳,只披着外袍,坐在窗前教小皇孙画雨。
宗鹭的毛病是随了宗随泱,心境被缚,不够开阔,笔画显得有些拘谨,但远比宗随泱澄澈干净。
“秋雨萧瑟,行人奔忙,屋檐嘀嗒,天色暗沉,但树木飘摇,行人带笑,屋檐下风铃叮当,天地景物沉静,也自有生机运转。”裴溪亭握着宗鹭的手,轻声说,“不论写字作画,握笔要正,要稳,肩膀放松,别绷着。”
宗鹭盯着笔下的磨痕,说:“裴文书是第一个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作画的人。这么多年,心中有芥蒂的不是我,是五叔。”
裴溪亭说:“你是元和太子留给殿下的唯一一颗珍宝,太子珍重你,才不敢太亲近你。也许等你睡着的时候,他才敢偷偷凝视你,暗自感慨比起去年,你又长高了些。”
裴溪亭松开手,宗鹭换笔蘸墨,开始画街边的茶花,说:“裴文书会当我的五叔叔吗?”
“我想当啊。”裴溪亭笑着说,“你觉得我有没有这个机会。”
“裴文书若是没有,那世间也不会有人有了。”宗鹭年纪小,却看得明白,“五叔寡言冷语,心思深沉,琢磨他需要力气,看透他需要大力气,可他如今已经外露了许多,至少在裴文书的事情上,五叔一眼就能被看透。”
他偏头看着裴溪亭,说:“裴文书,如今你和五叔之间只缺一个契机,便能让他彻底撞开锁链,朝你奔去。”
第77章情急小裴上恩州(十七)
宗随泱进入屋内的时候,看见宗鹭坐在裴溪亭腿上,裴溪亭搂着宗鹭的腰,两人脑袋挨着脑袋,不知在嘀嘀咕咕什么,看着尤为亲近。
走得近了,宗随泱听见裴溪亭正撺掇宗鹭在画像上添两撇腮红,宗鹭不同意,说这是毁坏五叔的威严,裴溪亭却振振有词,说:“你五叔的威严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莫说两撇腮红,就是再给他来一套全妆,都没有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