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宗随泱也吸入过合欢香,面色微变,等送走瞿棹,便掉头去药房找苏大夫。不想刚走到廊下,就听见里头有人说话:
“殿下不是和裴文书好了吗,为何还要吃这药?”
什么意思?裴溪亭拧眉,放松呼吸,躲在廊下偷听。
“许是殿下怕克制不住,伤了裴文书,毕竟也不能一直逮着裴文书薅啊,殿下真要全然放纵,那还得了?”苏重烟说。
裴溪亭摩挲下巴,琢磨着这话的意思。
“可是这药也不能一直吃啊,万一伤了殿下的身子,那可怎么得了?”药童挺操心的,“殿下从前不在意,可他如今与裴文书好了,难不成一点都不顾忌裴文书,要和裴文书单纯搂着睡一辈子?”
“所以你老师我在研制新药了啊。”苏重烟说,“这药是最后一次制了,你就别操心了。”
药童“哦”了一声,安静下来。裴溪亭见状轻步离开,到后廊亭子里落座,摆出思考者的姿势,开始思考。
很快,他思考明白了。
——宗随泱有病,病症是不知节制、兴致勃勃,且一直在吃药克制,但这药不能多吃,会阳痿。
难不成是性瘾?裴大夫大致诊治出来了,转念一想,难怪姓宗的有时对他毫无反应,别是吃药把自己弄萎了吧?
“裴文书,在这儿吹什么冷风呢?”
裴溪亭回神起身,出声的笼鹤卫过来说:“李达的案卷由裴文书,晚些时候呈给殿下。”
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裴溪亭笑着应了,赶紧溜达回文书楼把案卷仔细总结好,拿着文书册子出门入宫去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不用来内侍亲自来请了,裴溪亭到东宫门前递了牌子,就被放了行。
小大王闻着味儿奔来,差点把裴溪亭撞飞出去,被他抱着脑袋压在地上揉搓一通才老实,欢欢喜喜亲亲密密地往明正堂去。
俞梢云站在廊下,把小大王拦住,放裴溪亭一个人过去。小大王敢怒不敢言,转头去顶俞梢云泄愤。
殿内燃着淡香,宗随泱站在书桌后写字,一身玄衫长身玉立。裴溪亭靠在盘龙柱上欣赏美人,眼神从执笔的手摸到沉静的眉眼,来回,上下,直至笔尖笔墨凝滞,眉眼春色出笼。
宗随泱抬眼看去,说:“过来。”
裴溪亭负手走过去,俯身一瞧,戏谑道:“殿下一早起来就抄佛经,可见心诚,不知许了什么愿?”
宗随泱不信神佛,抄经只求安神宁心,他看了眼神情张扬的小狐狸,说:“心愿不与他人知。”
“有时求神拜佛不如求己,殿下做不到,不如与我述说,”裴溪亭背身坐在桌沿,用文书挑起宗随泱的下巴,笑眼轻语,“只要你对我笑一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小狐狸变成小狐狸精了,宗随泱自觉经白抄了,伸手握住裴溪亭的侧腰,将他翻过来压在桌上,说:“你来写。”
笔被放入指尖,裴溪亭握住了,岂料刚一下笔,后颈就贴上温热的唇。
宗随泱启唇,齿尖叼起一块皮肉碾磨,裴溪亭打了个哆嗦,往下伏去,说:“你这样,我怎么写啊?”
宗随泱没说话,松开那块肉,一路吻到耳后脸颊,气息温热,燎着火的羽毛似的。裴溪亭腿彻底软了,伏在桌上,额头贴着佛经,墨香扑鼻,他却满心欲望。
文书落在桌上,摊开来,宗随泱伸手翻页,快速看完,唇上蹭了蹭裴溪亭的脸颊,示意他抬头。
“字写得这样浮,在笼鹤司做事也不专心。”宗随泱说。
裴溪亭受了批评,也不狡辩,老老实实地认了错。宗随泱见状反倒心软,说:“若是实在不舒服,就回家养两日。”
“我也没做什么事,拢共没忙乎半个时辰。”裴溪亭摇头拒绝了太子殿下的好意,偏头与他对视,“你吸入合欢香,有没有事?”
原是在担心这个,宗随泱心里一软,说:“我只吸了一次,不碍事,况且李达吃得杂,除了长期吸入合欢香,什么红铅秋石也没有少用,这才被迷失心智,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那就好。”裴溪亭松了口气,玩笑道,“我怕你也变成色魔了。”
“这有什么要紧,”宗随泱凝视着他,“你不是喜欢?”
“有句话,叫心有余而力不足。”裴溪亭可惜地叹气,“那我的屁股受不住啊,况且……”
他顿了顿,瞥一眼宗随泱,欲言又止。
宗随泱失笑,说:“有话直说,装模作样。”
裴溪亭瘪了瘪嘴,说:“若是天天陪你玩儿,哪日你玩儿腻了,又因着我上瘾了,岂不是要去找新鲜的?那我这不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成大傻子了?”
“可不就是个傻子,说的是什么傻话?”宗随泱说着伸手掐了下裴溪亭的大腿后根,裴溪亭浑身一抖,小声叫唤着疼,蹬腿儿伸手地要打他,却不小心推翻了桌上的笔架。
白玉山海笔架落在地上,连带着几只毛笔摔了个噼啪响,俞梢云闻声快步进入殿内,“殿下——”
话才说了个头,俞梢云就看见俯身将裴溪亭压在书桌上的殿下,两人身子紧紧叠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