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说爱她,转头便卖她弃她。
从嫦善待她,但更看重师门与苍生。
别语荷倒是直白的冷漠无情。
偏是南枝这个人。
好色,没心没肺,懒惰,愚蠢。
白珠怜能说出一百条南枝的不是来。
却有一条。
南枝是望着她的。
只望着的她的,独属于她的。
灵魂契,不仅仅是绑定了伴侣双方的生命,同生共死的契约。
最初的最初,它只是个互诉衷肠,约定白头的表白。
天地太静了。
于是白珠怜也就听到了南枝的心声。
那人痛得几乎神志不清,狼狈在地,心里却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
像是要将白珠怜这三个字刻进骨一般。
白珠怜,白珠怜。
那人不说爱。
可她的爱,圈在白珠怜的手腕,贴在掌心。
早融进血里,流入心尖,来回好几遭。
苍穹沉沉坠落,压了白珠怜满身,却不叫她疼,只叫她辗转又反侧。
她早习惯面对疼痛与折磨。
却不知如何捉摸这悬而不落的月明,温柔的夜风,浓厚也暧昧的雾。
也不知晓。
那股巨大的力量本该将她与那柄短剑一道捏碎的,在触及白珠怜衣角的瞬间,被一道暗金色流光格了下来。
流光轻覆在两个少女身上,柔软抚摸过她们的发梢眼尾,将衰败的生命温和裹入怀中。
山巅上。
一身素白纱裙的女子立在一面巨大的水波镜前,她身后横着一口白玉棺,里头躺着一个少女,睡颜安静柔和。
白衣女子死死盯着月华镜里的一幕,清冷出尘的脸上头一回浮现诸多情绪,一时竟将那张绝美的脸都扭曲了几分。
“不可能……怎么会……”
她恍若丢了神似的喃喃不绝,连手上法决都忘了变幻。
怎么可能呢?
许是她看错了。
可那道暗金色流光蜿蜒开来,挑衅般同她对峙。
月华镜是不会说谎的。
那道暗金色流光,分明就是太初灵魂契。
半晌,白衣女子艰难扭过头,眸中闪过一抹水雾,浮浮沉沉,又骤然散去。
又一会儿,她忽然大笑起来。
高高在上如谪仙般的人,生平第一次笑得这样放肆又难看,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滚落,顺着下颌砸入尘土。
她又哭又笑,盯着那抹暗金色流光,像是要将这一生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干净。
“师父啊师父,竟是太初灵魂契……哈哈哈,竟是,竟是在此,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