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茫茫然又空荡荡,什么念头都飞了出去。
只有那一片衣角,沾了泥和血,脏乱的不成样子,却不断闪过眼前。
说到底,这些事和南枝并没有关系。
她与别语荷之间的仇也好,恨也好,那都是她的事。
可一路以来,始终是南枝站在了她的身边,不,是身前。
那样一个懒懒散散,在天剑山上,每日只知浇花做饭的人,在幻境里,一次次的拼命。
换做别人,她或许会觉得是因为灵魂契的缘故,不得不如此。
可她知道,南枝并不是。
她这一生,见过太多的冷漠与无情,好似上苍从不曾垂怜,将她的前半生揉捏碾碎,给予无尽的折磨与苦。
而南枝,自初见时,就是难喝的鱼汤,柔软的肌肤,通红的耳根。
鲜活的,柔软的。
是真心。
她自以为,她是不屑于此的。
可当南枝的衣角落进怪海时,她忽然起了害怕。
从未拥有时,她不觉得此物珍贵。
拥有后再失去,却这般叫人难过。
灵魂契忽然一闪,似乎是那人遥远地同她道了一声,安心。
白珠怜强打起精神,抬手射击。
没关系,只是去破阵了而已。
幻阵一破,她们便都不会有事了。
手中银色武器似乎感应到主人心绪,微微发烫,从掌心向上传递,一如那人不要脸握着她的手时的温度。
很温暖。
她一直没有告诉南枝,其实她是喜欢温暖的东西的。
整个时空剧烈颤动着,像是发了怒的巨兽,无声嘶吼着。先前要闷死她们的巨浪此刻沸腾起来,咬着刀子,欢跃地从白珠怜耳畔腰身剐过去,像是仵作解剖开尸体,又像是屠夫在片着肉。
却只是疼,不见血。
白珠怜冷冷勾了勾唇。
该说不说,这还真像别语荷的风格。
她的发髻早散开来,一头乌黑的发飘散着,发梢飞舞,像是悬在空中的女鬼。
太初图内用不了灵力,即便能用,她堪堪筑基的灵气,在这浩瀚无垠的空间里,也不过是入了海的一滴水。
但,别语荷多番改造她的身体,用她的血肉去饲养天下奇珍异兽,总是有点用吧?
白珠怜望着南枝消失的方向,收起了枪,干脆利落的划破了手掌。
“我之前便觉得有些奇怪。”
“自这些东西出现后,为何她与谭师姐身上处处是伤,而我却并无大碍。”
“起初,我以为是她将我护得很好,很好。”白珠怜眼里闪过一刹暖色,笑了笑,又道,“眼下她不在我身边,这些东西的攻击便弱了下来,只剩一些风在吓唬我。”
小女鬼半仰起头来,眼尾挑起,勾着天地精魄的魂。
“师父,你大抵在看着吧?那便看看,你养出的东西,有什么用处。”
她话音落下,第二刀很快捅穿了小臂。
血珠似成活物,由着空气拉扯变型,成了一只只血色的蝶,飞扬开来。片刻前还在前仆后继的僵尸霎时停滞了身躯,而后快速撤退逃窜。
白珠怜疯了似的扎下第三刀,第四刀……
她从石块上用力一跃,往南枝的方向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