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惊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夸了一句:“瞧着不显山不漏水,精神气挺足。”
程副将骄傲的挺起胸膛,“臣属牛,不仅嗓门大,力气也大。”
他一手环住赵将军大腿,轻松将人扛在肩上,“俺可以一次背两个,王仆射要不要试试?”
“赵将军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王仆射在一旁伸着手,唯恐这莽夫把人摔了。
果然每次有程副将在,就会出些小差错,平拂强压怒气,咬牙切齿道:“程大勇,马上将赵将军安全放下来!”
程副将手忙脚乱把人摆回原地,抱拳道歉:“实在对不住,俺这人没啥脑子。”
赵将军爽朗大笑,“好!打仗就是要有你这股莽劲。”
“等火把运到后即刻动身,希望到时各位已经安排妥当。”气氛还算愉快,平拂叮嘱完三人,雷厉风行的利用现有火把,试验雾中最远可见距离。
约莫一个时辰,六辎车物资如约驶来,明亮的光线破开眼前的迷障,即使相隔八丈远,那竖光亮仍在雾气中欢快的跳动,指明方向。
平拂舍了笨重的马车,翻身上马,有条不紊的吩咐道:“本宫领百名壮丁在前探路开道,先帝灵柩紧随其后,一百抬冥器由余下三百名匠人轮流护送,程副将的兵马散在队伍四处,注意警戒。”
得了回应,她夹紧马腹,冲在队列最前,一头扎进云雾缭绕的深山中。
镰刀一送一回,割下丛生的杂草,几名常进山的熟手,手动作不停,还能同身旁人悄声闲谈上两句:“霖山上次清路,起码有五年了。”
一壮汉劈开横生的枝节,抹了把凝在脸上的水汽,奇怪道:“按常理来说,五年没人走过的山路,早就长满了野草,竟还找得见轮廓。”
年长些的汉子踏了踏脚下夯实的黄土,颇有经验,“当年浩浩荡荡万人送葬,这路踩得跟石头一样硬,这草就是想长也钻不出脑袋。”
壮汉抬眼望着前方稀稀落落的树丛,高兴道:“正好少费点力气。”
赵将军举着一张足有半个身子高的舆图,每派出去十个士兵站桩,他就拿随行太医的银针,扎在某处做记号。
“若无意外,再过半个时辰就能抵达陵墓入口。”
比原定的两个时辰缩短了整整一半,平拂紧绷的心绪稍微放松,肯定道:“放心,不会有任何变故。”
她连根掀翻一片带着尖刺的藤蔓,振臂一呼:“离帝陵还有四里,只要能在半个时辰内赶到,本宫自掏腰包,赏银翻倍。”
霎时间,几十把弯弯的刀身挥出无数道残影,众人原本一直盯着白绿两色,多少有些疲惫,闻言精神倍增,恨不得立即铲尽阻碍,直奔陵墓。
行至山腰处,迷蒙的雾气逐渐散去,数十丈高的土堆坐落于霖山腹地,一片地势缓和的山谷之中。
历来帝王寝陵为防摸金校尉,每段不过半里长的墓道,所设机关不下百种。
自顺敬皇后葬入墓室,匠人提前开启了部分机关,此番进墓,危险重重。
平拂勒紧缰绳,喊停了还在行进的队伍:“原地修整半个时辰,养足精神。”
王仆射取出十几张图纸,献宝似的送至她跟前,“墓中启动的机关多为顶门石、疑棺这类防御手段,不如直接进墓,速战速决,迟则容易生变。”
平拂随手接过瞄了几眼,而后双眸中的古怪和怜悯几乎快溢出,只道:“本宫自有决断。”
王仆射自认提出的想法挑不出毛病,却被她诡异的目光直瞧得心底发毛,几番犹豫,他还是听从平拂的指令,挑了处还算干净的地块坐下。
此刻地处深山,四周又多为草木,众人不敢生火,掏出几块干粮就着水匆匆咽下,靠在树上小憩。
就在众人精神松懈时,四名眼生的壮汉大咧咧混进送葬的队列中。
他们神情惊讶的看着抬棺的八人,“灵柩可以停在墓门前,你们怎么还举着?”
见几人衣衫举止不似寻常人,一旁的监工恭敬上前询问:“您是?”
为首的壮汉亮出腰牌,“摄政王近卫,杨则,奉命前来巡查。”
监工不疑有他,顺着他指的线路,将棺椁安放在陵墓入口的柳树旁,口中不住的感谢:“还好有杨侍卫帮忙。”
杨则豪气的挥了挥手,十分热心肠道:“你放心去歇会儿,这有我们盯着。”
等人一走,他取出藏在树后的铁锹,即使压低了声量也难掩激动:“给我挖!”
短短一刻钟,足有三百斤重楠木棺材,埋入六尺深的坑底,杨则踏平多出的湿泥,在上方压了抬外表相似的寿材。
他一本正经的停在枣红马前,猛地仰头道贺:“还未恭喜表妹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