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陈副将快急眼了,平拂打开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帮他找了个下家:“听说王氏连镇宅的石狮,都是比金子还贵重的玉石雕刻而成。”
几息之后,可抵千金的玉佩换了个主人,王仆射一时没站稳,幸好得了陈副将相扶,玉佩自然被他当做谢礼,赠予陈副将。
王仆射倒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他怕陈副将再偷偷伸脚绊他两次,这把老骨头也不用活了。
他还记得平拂在墓道中说过的话,特地来请示:“这批匠人该如何处置?”
“从前是怎么安置的?”平拂视线投向忙碌的匠人,陵墓的入口还需砌上一道金刚墙,才算彻底封死。
王仆射羞愧的低头,不敢看他们脸上即将归家的欣喜,具实以告:“在霖山寻一块偏僻处,挖坑活埋。”
平拂颇为稀奇的端详了一番,感叹道:“原来人上人向弱者挥刀,也会心中不忍,你倒是比王司空有人性。”
她琢磨片刻,为他们寻了条生路,“能活着出来说明足够听话,编入护卫营,世代守护母后陵墓。”
王仆射庄重的朝她一拜,正声道:“臣空有怜悯之心,却无救助之意,远不及摄政王。”
平拂扶住他欲往下拜的手,言语哪比得上实际的东西,“本宫的善堂正缺人捐助,王仆射若有济世救人的想法,可赠予银钱粮食。”
王仆射认同的点着脑袋,一口应承下来:“臣回去就准备。”
随着最后一块青砖严丝合缝砌入墙中,不觉已到正午时分,日光如约从厚重的云层中钻出,盘踞在山脚的雾气减弱。
少了运送明器,清理山道的负累,下山可谓一路坦途。
而留在山下的卢太常,不仅要安顿好余下数千名壮丁,还要时刻警惕,防止有心人言语煽动,引发暴乱。
将近三个时辰,等得他心力交瘁,总算在雾中盼到了驾马而来的平拂,连声向众人宣告:“摄政王回来了。”
平拂翻身下马,目光锁定卢太常身旁的不速之客,“王太傅怎么在这?”
王君酌适时轻咳两声,嗓音因病弱有些虚浮:“身为臣子,本该亲自送君主一程,只是臣突发顽疾,故来晚了。”
若是他身后没有扯着王氏军旗的人马,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平拂比对两方兵马,论人数显然赵将军更胜一筹,若王君酌来者不善,也有一拼之力。
她特意停在王仆射身旁,打探来者用意:“太傅是打算用士兵制成人俑,给圣上陪葬?”
确认父亲平安无事,王君酌紧绷的嘴角缓和,寻了个理由解释道:“摄政王说笑了,臣听说荒郊野岭常有野兽出没,所以多带了些人手。”
他神情语调温和,一旁的卢太常跟见了鬼似的,正打算凑到平拂身边告状,被王君酌眼神一扫,安静的像只鹌鹑。
明德笑眯眯的端来吃食,他可不怵这点威胁,阴阳怪气道:“王太傅方才好生威风,一定要霖山舆图,准备进山送圣上最后一程,实在忠心。”
几人不知山中暗藏的杀机,对王君酌此举多有怨言,甚至怀疑他有谋逆之心。
唯有王仆射感动得眼中泛起泪花,恨不得立刻拉着长子互诉衷肠,弥补早年缺失的父爱亲情。
碍于众人在场,他只好拍拍王君酌的肩膀,替长子朝几人赔礼致歉:“犬子言行无状,还请诸位勿怪。”
王君酌疏离的后退半步,似乎并不适应与人相距过近,哪怕身旁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平拂弄清了他带兵前来的原因,不免高看他一眼,“你倒是个孝顺的。”
王君酌不再掩饰意图,坦白道:“臣救父心切,还望摄政王谅解。”
一万兵马现身京郊,总要有个正当理由遮掩背后的龌龊,平拂不信他拿不出来。
不过人家求到头上了,她愿意给王君酌个面子,“来都来了,本宫回京的护卫,就交由太傅负责。”
王君酌倒是上道,接过她手中的缰绳,做起马夫,“摄政王一路奔波,不如改乘马车,休息片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