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江南那边,因为摊丁入亩,民间百姓被人挑拨,发生了械斗,双方都有伤亡。
因着皇上已经派了弘昼去山西,所以江南这事儿,索性就分派给了弘历,两个儿子,总不能一直让弘昼在外面跑,一直将弘历留在京城吧?
另一个是年羹尧死了。
怎么说呢,这个历史名将,在平定西北这事儿上立下了显赫功劳的人,没有死在胤禛的命令下,反而是死在一件儿听起来十分滑稽的事情上——他是被淹死的。
不管胤禛出于什么缘由,让年羹尧做了守门将,年羹尧每日里都是要在城门那边巡逻的,然后,失足掉下了护城河。当时他掉下来的时候,周围是并没有人发现的,等有人发现的时候,年羹尧也已经没了气息。
事情传到宫里,年氏顿时是一口血喷出来。
年氏宫里的人去叫太医之后,耿文华才知道的这事儿,忙忙就让人去叫了六阿哥:“年贵妃对年家感情身后,若是因着年羹尧的事儿受刺激,怕是会……但若是看见六阿哥,指不定还能激发生机。”
她赶到年氏那边的时候,太医也已经正在把脉,脸色看着不是很好,这脸色,不光是说年氏的,还有太医的。
耿文华瞧着就有些心里咚咚咚的,忙拉了六阿哥叮嘱:“你就哭求你额娘,说你惶恐不安,让你额娘放不下你……”
六阿哥已经十多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他和年家的感情,全靠年氏嘴上说。实际上,六阿哥是不太亲近年家的。
年家之前在朝堂上闹出册封太子的事情的时候,六阿哥作为当事人,也是知情的。然而这事儿他拦不住,他就是一个身体不太好的阿哥,后宫有母妃,外面是年家势力,哪儿有他说话的地儿?
他拦不住,也知道这事儿不行,心里难免就有些迁怒年家。
年希尧和年羹尧接连出事儿,六阿哥念着以前自家母子两个也没少借年家的事儿,也就更不会拦着年氏接济年家了。但接济是接济,你要说这里面有多少感情……这就不好断定了。
年羹尧死了,六阿哥也伤心难过,但若是为着年羹尧,就让自己的母妃跟着没了,那铁定不行。
不用耿文华很交代,进了门,六阿哥就红了眼睛,扒在床边喊年氏:“额娘,额娘您不能丢下我啊……”
耿文华在外面叹口气,这才有空询问外面伺候的人:“外面的事儿是如何传进来的?本宫三番五次的说了,不许在宫里胡乱传递消息,年家的事儿才发生,皇上也才知情,你们谁在贵妃娘娘面前胡说八道了?”
几个宫女嬷嬷跪在地上,沉默片刻,都看一个老嬷嬷。
那嬷嬷,是年氏进王府的时候就带着的,这些年一直在年氏跟前伺候,原本就是出身年家的。
耿文华命人将她拿下:“你是伺候贵妃的,难不成竟是不知道贵妃的身体是受不得刺激的吗?若知道还要说,那就是谋害贵妃,来人,拖下去打!”
嬷嬷要喊,耿文华一摆手,立马有人将她嘴巴给堵上。
耿文华也没让人打太多下,毕竟这是年氏的人,她就算是杀鸡儆猴,也得给年氏留点儿脸面。
十板子下去,疼肯定是疼的,但也不会伤筋动骨,涂过药膏,也还是照旧能站在床边伺候年氏的。
耿文华再进去看年氏,年氏头上扎了好多银针,光是看着,耿文华都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跟着生疼起来。
耿文华顿了顿,到底是没等,而是叮嘱了六阿哥:“你额娘若是醒过来了,你就安慰安慰她,虽说……但年富几个还在呢,没了阿玛照看,也就只有你额娘能照看几分了。”
年富是年羹尧的儿子,年希尧也已经被贬官,年家现在官位最高的还是年希尧,但人在外面,京城这边也伸不上手。再者,侄子亲,能比儿子更亲吗?
所以年羹尧的儿子,还真就只能靠年氏了。
六阿哥忙点头,情绪略有些复杂的起身耿文华走人。
人死恩怨消,年羹尧还活着的时候,胤禛提起来他,总是咬牙切齿,觉得若非是年羹尧挑拨,朝堂上不至于因着册封太子的事情就搞党争。再者年羹尧那性子,也确实是张狂。
但现在人死了,难免就想到年羹尧当年的功劳。
尤其是他没登基时候,年家兄弟就已经是得皇上看重,也算是他的一大助力。
知道耿文华对年家没好感,他这些感慨自然是不会找耿文华来说的,不过是下旨让人将年羹尧给好好安葬了而已。
年氏那身体,到底是没拖太久,年羹尧死了大概三个月,年氏也就撑不住了。
临死之前,她要见耿文华。
耿文华虽说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去了。
短短三个月时间,年氏就瘦的如同一把骨头了,脸色也蜡黄。见耿文华打量她,她就勉强笑了一下:“是不是吓着你了?所以我才不愿意见皇上。我不见,在皇上心里,我就还是那个刚进府的年家姑娘,日后想起来,心里也只有情分。”
若是见了,皇上心里,怕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才更印象深刻。到时候还谈什么情分啊,日后一想起来,都觉得可怕了。
耿文华抿抿唇,问道:“那你见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本来也不想见你的,我怕我嫉妒。”年氏说道,大约是回光返照,这会儿说话倒是很有些精神。她抿唇笑了笑:“我自诩才华出众,相貌出众,若是嫁给王爷,必然是能独占恩宠。却偏偏……遇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