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番话语,果然让周围的一些贵族们有所动摇。
陈茵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担忧之色,她怕逻盛和他手底下的将领们会因为邆睒诏的这番话语而倒戈。
好在,下一刻,逻盛就命人堵住了邆睒诏的嘴。
逻盛道:“你们先前时常跟大唐作对,这次又联合吐蕃贵族给大唐使绊子,等到大唐统一了云南地区,你们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我们跟你们是不一样的!”
“你们也用不着再费尽心思地挑拨我们蒙舍和大唐的关系了。别忘了,现在,你们的命还攥在我的手中。你们的生死,只在大唐太女的一念之间!你们就算不顾惜自己的生命,难道你们也不顾惜你们子嗣的生命了吗?”
陈茵见逻盛意志坚定,三言两语间,就让周围浮动的人心安定下来,不由暗自点头。
逻盛既有能耐又有魄力,若他能表里如一,对大唐忠心耿耿,他倒的确是担任云南都护的好人选。
在逻盛的一番安抚和劝说下,邆赕的都城上下尽皆投降。
陈茵与逻盛连灭两诏,长途奔袭,他们麾下的士兵也有些吃不消了。
胜利的亢奋,并不能抵消身体上的疲劳,士兵们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再踏上征战之路。
当晚,陈茵与逻盛就率领士兵歇在了邆赕的都城中。
次日,他们二人却通过各自的渠道,得到了大股军队正在向着邆赕的都城逼近的消息。
逻盛迅速找陈茵商议此事。
“是爨氏家族联合蒙巂诏、浪穹诏以及施浪诏攻过来了。”
逻盛的神色有些沉重,但对于此事却并不感到意外。
他们都已经灭了两诏了,其余几个诏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这几个诏根本不可能与蒙舍诏共存这么久。
“此地易守难攻,我们先据城而守吧。”
陈茵昨日便命人详细地打探了城中的情况,她知道,他们手中这点人,要出城与爨氏家族以及三诏决战不容易,但据城而守,却不成问题。
只要他们能够守上一阵子,吸引爨氏和三诏全部的注意力,李令月军和苏定方军就能够伺机与他们一起包抄敌人。
这一环,原也在计划之中。
爨氏家族与三诏太过分散,一个个找上门与他们干仗实在是太麻烦了。若能将他们聚集到一处,该歼灭的歼灭,该招降的招降,倒也省了唐军的功夫。
只是,当陈茵和逻盛当真被围困在邆赕的都城中时,他们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现在,可当真是人为刀俎,他们为鱼肉了。
倘若援军不能及时赶到,他们怕是当真要遭殃。
昨日,他们还是猎人,一步步将邆赕诏逼入陷阱之中,今日,他们忽然间就从猎人变成了猎物。这其间的落差,叫他们一时半会儿难以适应。
陈茵倒是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她安慰逻盛:“太女殿下说过不会让我们久等的,我信殿下。”
“我也信殿下……”逻盛扯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未达眼底。
他知道,他在进行一场豪赌。
从他决定接受陈茵的提议与大唐合作开始,他便只能信任“大唐的太女殿下”,无法再回头。
陈茵与逻盛守城的这些日子,被他们俘虏的邆赕王眼见着他们日子不好过了,顿时就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你们出征攻打我邆赕的时候,可曾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陈茵冷着一张脸,不想搭理他。逻盛则低头擦拭着手中的利剑,连一次都不曾抬过头。
邆赕王心情有些不愉快,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陈茵和逻盛现在心情不好才是正常的。
他们都让人给困在城里了,心情能好得起来么?
这么一琢磨,邆赕王反倒生出了几分报复的快感来。
“你们放了我和我的家人,并向我们道歉,我心情一好,或许还能出去帮你们说说情。我与他们几个交情向来不错。”
这时,逻盛终于掀开眼帘瞥了他一眼:“关系很好?找到机会就要吞了你的那种好吗?”
旁人或许不知道六诏和爨氏家族之间的真实情况,逻盛还能不知道?
六诏之间的关系向来随着立场的变化而变化,他们有时会合作,但本质上,他们还是处于竞争状态。
每一个诏,都想吞并其余几个诏,一家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