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被环于他胸前,幽幽兰气萦绕鼻间,馥郁的叫人有些眩晕。
二人紧密相贴,她清晰地感受到那宽阔胸膛中稳健有力的心跳,以及他冰凉无一丝暖意的怀抱。
季书瑜咬了咬舌尖,深吸一口长气,努力想将他往后推去。
正是此行为,叫她余光中忽然瞥见庙门外有一道寒光浮现。
一柄蛇形长弓不知何时已被拉至满月,箭镞直指二人所在的方位。
她心下一惊,拍了拍他的手,正想要开口提醒梅薛温注意身后。却不想,下一瞬她便被人勒紧了后脖颈和腰身,不得不随着他动作的引导,旋身坐到了他腿上。
二人调换了彼此的位置,身形相靠,肩颈相贴。于外人看来,好似只是情至深处的拥吻。
可眼下,被箭镞对准的人成了她——
锋芒在背,她整颗心如坠千尺冰窖,伸手向脚边摸索,触及到方才用来为他处理伤口的银制匕首,二话不说抬手便冲他桎梏在自己颈间的大掌刺去。
天杀的恶匪,果然贼心不死还想要拉她挡箭垫背。
匕首刺了个空,握着她脖颈的手匆忙撤去,她反身一扭,使尽全力用肘部击打他的伤口。
方才才为他上过药,她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他的伤口。何况眼下梅薛温失血太多,体力不佳,根本无法承接她的攻势。
不过几个来回,他被迫受了一击,环在腰间的双手刹时脱力,眼中浮露出几分郁色。
季书瑜也顾不得之后是否会暴露自己会武的秘密,手脚齐用,抬腿攻向他腿部的麻筋,以巨大的力道将身前的人给推开,翻身一扭,再度调换了两人的位置。
寒光伴着一道破空之声而来,于两人眸中倒映出一道白茫茫的雪光。
“嗡——”
不做他想,梅薛温下意识地环着女子腰身向一侧翻滚。待成功躲开那只冷箭,他拥着季书瑜的动作陡然僵住,顿了半晌,方才缓缓低头向下望去。
美人纤手染血,将手中那柄刺入他胸膛的银簪再度推进几分,一双清凌凌的杏眸中无波无澜,神情极度平静。
他迟钝地感到些许痛意,缓缓弓下腰身。修长手指掩着面容,低声笑道:“好,很好,你真是好……够狠。”
季书瑜薄唇微抿,起身往后退开几步,正欲开口说些什么。
却闻侧窗处紧接着响起一道弓弩发射的声响,又是疾矢出弓。
她蓦然如猫般弓起,惊疑不定地回首。
利器来势汹汹,与她已经格外相近。
眼见着避无可避,正当她准备生生受下这一箭时。
叮——
一柄短刃被人抛出,十分精准的打偏了那支箭。
一击未中,窗后之人快速伏低下身体,于夜色中隐去身形。
身后之人低低发笑:“傻了?方才还很机敏,如何第二箭便不躲了?”
她怔愣地转身。
梅薛温捂着腰间的伤口,猩红
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于指缝间滑落,他身形不稳,借着墙面稳住身形,艰难地挪动脚步向南窗的方向走去。
见她犹豫着想要跟过来,他回眸,淡声拒道:“夫人若想活命,还是同我保持些距离较好,他们瞧着好似并不会在乎是否错杀。”
季书瑜僵硬在原地,垂首瞧着那一地殷红血液。
那他方才是早就发觉了前后都有弓手暗伏了?
她确信,第二箭对准的人无疑就是她,闻人珏难道是想出尔反尔取她性命么……
思绪万千间,庙门外一道男声响起,若金玉相击,带着一种惬意的悠然之感:“不曾想梅四当家竟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先前见你这般干脆的舍弃了挚友亲朋,如此反差倒叫吾很是意外。”
“如今山穷水尽,你无路可退,不若识相的认罪伏法,主动交出东西,尚可保留全尸。”
闻人珏发出愉悦的低笑声,金扇于掌中轻点,薄唇启张,以一种极其缓慢的语度倒计时。
“十。”
“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