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设于后园。几人绕过几条抄手长廊,一路上观得诸多假山妙水,真可谓是十步一景,叫人目不暇接。
进到园中,入眼又是一片截然不同的缤纷绚丽之景。
空气中弥漫着馥郁芳香,诸多不同种类的花朵竞相绽放,争奇斗艳。有紫薇淡雅出尘,又有月季艳丽若火,色彩斑斓,互相交织,形成一副生机勃勃的画卷。
而其中,又以兰花开的最为灿烂。寒兰、墨兰、莲瓣兰……品类繁多,花色多样,香气极为馥郁。
待走近细观,但见茂密绿叶之下,有人纫红丝为绳,密缀金铃,系于花枝之上。
闻人雅面露不解,适时出声问道:“花枝系红绳,却是何故?”
管事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解释道:“花系金铃,乃是翁主惜花巧思。每有鸟鹊翔集,园吏便会以铃锁惊之,惊吓鸟雀。”
闻人雅面上露出几分异色,转开了目光。
季书瑜笑着接话,道:“原是如此,翁主当真是玲珑心思。”
管事笑了笑,正想要说话,但见前方又迎面走来一个身着蓝衣的婢女,同两位贵女见礼,神情很是恭敬。
“王妃有请,请两位随婢子来。”
因着时辰尚早,席面还未开,众宾客围坐于亭间赏花品茗,闲话说笑。
但见王妃的贴身婢女亲自领了人往园中花厅而去,皆是不约而同的止住了闲谈,神色各异地打量起来人。
美人眸似秋水,朱唇红润,肌肤细腻如玉,于日光下寻不见一丝瑕疵。身上穿的是百金一匹的浮光锦绫裙,发间缀饰的珠钗亦为有价无市的珍物。通身气质沉静柔和,端庄又温婉。
形貌昳丽,身段曼妙,瞧着格外面生,倒不像是兰州本土之人。
“她是何人……”
“从南陵京畿来的那位啊,果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殊色,难怪……”
“据说是与先皇后有七八分相似呢……”
“觅得如此好的郎婿,当真是好命……”
耳畔传来若有若无的闲言碎语,闻人雅冷下面容,抬眸朝人群淡淡地瞥去一眼,挽着季书瑜加快了步伐。
绕过花圃,婢女领着二人进到花厅。
撩开悬垂的紫竹帘,放眼望去,但见屋中四处皆布置着各式的稀奇珍品。
小兽以金玉制成,趴在八宝架上吐着千金一饼的银松香;名家书画绝迹不作为私藏,悬于壁上供客观赏;就连价值不菲的古董瓶也拿来栽种绿植,点缀各处空旷角落。
装点富丽堂皇、繁复奢靡,当真是毫不吝啬地向人展示着东宣王府的华贵气派。
“可算是将公主盼来了。”
一位服饰华丽的美妇人绕出插屏,满面含笑地上前相迎。她眉如新月,细长而优雅,眉尾微微上挑,透露出几分威严。一头乌黑的长发梳成繁复的发髻,饰以金翠珠宝,华光四射,更显其身份尊贵。
季书瑜含笑福身,声音泠泠如玉击:“王妃金安。”
两人互相行礼,十分简单地客套了几句。
崔氏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公主很有兴趣,热情地拉着二人落了座,又亲自挽袖斟茶,三人从南陵皇室一直聊到了鹤阴山的道人。
季书瑜神色从容,言辞清晰顺畅地为她解答疑惑,全程未有一丝卡顿。
闻人雅则在一旁听得聚精会神,一边用着糕点,一边不住地点头。
“原是如此,鹤阴山冬暖夏凉,倒真是个调养弱体的风水宝地。”崔氏面露感慨,又关切地问道:“不知公主玉体可大好了?正巧妾身本家送来了几株灵芝,于女子最为有益,待会儿便让下人为您取来带回兰泽吧。”
闻言,季书瑜连忙摇头,回道:“多谢王妃好意,可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妾身同公主一见如故,就全当是予公主的见面礼了,还望您莫要推拒妾身的心意才是。”
崔氏笑容和蔼,未待她再度拒绝,扬声唤来婢女,着人往库房走一趟。
“瞧,不过才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眼下竟到了开宴的时候了。”看了看天色,崔氏起身领着两人出了花厅,往园中心走去。
诸位宾客已悉数落了座,独留最东面的主座与下方的两个专席尚且空缺着。
待三人入了座,宴会方才正式开启。
乐师隐于四周支起的屏风之后,奏起悠扬宴乐。
数十名婢女身着青衣,端着梨木案鱼贯而入,姿态优美地为宾客布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