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蘑菇凭空翘起一根菌丝,像一根呆毛。
沈白顶着呆毛沉痛地想,不能让步地那么彻底,有一件事情他必须问清楚。
只要威丝曼能给他一个答案,那么这场延期了四个月的磨合期便彻底结束了。
这么想着,他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袍人捧在手心里,熟练地托回行宫。
沈白:。
克里琴斯站在行宫门口,依旧是笑着的:“纪念您第一百二十次被我们找到,小殿下。”
沈白再一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清晨,沈白便不愿再等待一般开口了:“你看上去很爱这个星系。”
听见谈话,周围的男仆与女仆们默契而无声地后退。
“何以见得?”威丝曼淡淡地问。
“……”沈白决定实话实说,“所有方面,所有。”
威丝曼不置可否。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提问:“你在寻找你的价值观吗,从我身上?”
沈白怔了一下:“是。”
“我不提倡你学习任何人的价值观,哪怕是我。我认为你有权形成你自己的、独立的人格。”威丝曼心平气和。
这句话听起来好熟悉,沈白想。
似乎谁也对他的分体说过。
他们领袖都是这样的吗?
“但你看上去需要我的帮助。”威丝曼放下餐具,站起来走到沈白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
沈白垂下眼。
“所以这并不属于干涉你的人格。”威丝曼总结。
“……我认为,”皇帝的咬字极为清晰,落在地上似乎能砸出一个坑洞,细听却能听见落地时清脆而坚定的轻响。
甚至夹杂着一些微妙的轻慢与矜贵。
“我有责佩戴这顶冠冕。”
“为了这个大星系?”沈白问。
威丝曼侧目轻扫了一眼沈白,缓慢地说:“为了我的野心。”
沈白不说话了。
他心跳有点快,默默低头扒拉两口饭。
这场谈话的第二天下午,沈白收到了一份行程单。
陪同人是威丝曼,沈白仔仔细细确认了四遍。
他盯着传达密令的书记官看了一会,转头去找威丝曼:“你要离开普斯汀斯?我是说——离开主星系!”
书记官微笑着站在书房角落,轻声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陛下也出去过一次。”
沈白倏地一惊,猛地回头看书记官。
随后发现书记官已经眼瞳失焦地站在原地,宛如一座雕塑了,身后的阴郁蘑菇背景墙仿佛要成为实体。
沈白:。
“一个人也不带?”沈白最终再次确认了一遍,不敢置信地将密令拍到威丝曼手边。
皇帝淡淡地瞥了一眼抿着唇的幼崽,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不行!”沈白心中的怒火徒然飞升起来,他甚至感觉有些荒谬,“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皇帝?你……”
“谁告诉你不带了?”威丝曼打断沈白的话。
沈白心中刚刚点燃的焰火被扑灭了,呆呆地眨了眨眼:“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