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坡足足有两层楼高,人摔下去不死也残。
杨书玉虽担心,却没有本事帮忙,她抽噎着鼻子站到远处,唯恐妨碍到护院搭救杨伯安。
“山间夜凉,这披风拿去给你家小姐披上吧。”
杨书玉闻言回头,来人竟是晌午在路边见到的那位俊俏书生。槐枝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一时竟不知书生递来的披风该不该接。
“小生林自初。”林自初顺势将披风搭在小臂上,朝杨书玉躬身行礼,“女娘受了惊吓,再吹风着凉,怕是会一病不起。春日病症,最难疗愈。”
他忽然蹙起眉头,视线垂落在袖口和披风沾染的墨迹上,为难开口道:“在下粗心大意,这污脏的披风倒不配给女娘御寒了。”
“我并不介意,只是……”杨书玉委屈地噙满泪水,“书玉谢公子好意,我用不上。”
“囡囡!”
杨伯安被护院救出来后,第一时间便是要找杨书玉,确认她是否安全。
刚才出事时,他眼见杨书玉的额角被磕起鼓包,后面他虽手快护着,也只能护她不再被磕碰。现在脱险,杨伯安实在放心不下。
杨书玉听到这声呼唤,连简单告别的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就跑去杨伯安的身边。围着他转一圈,确认他无事才躲在他怀里求安慰。
周顺调配了马车,只留几个护卫处理悬空的马车,先行护送杨书玉父女回江陵。
等马车经过先走一步的林自初时,杨书玉才发现他是步行回城。
她忍不住趴在车窗前去看,林自初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后,大方地回以浅笑。
两人擦身而过,杨书玉却久久不能收回视线。夕阳将林自初的影子拉得很长,等她看不见人了,便垂眸看道上所投下的黑影。
原来,他叫林自初吗?
“爹爹。”杨书玉困惑地半回身,“小时候,我是不是有一个自初哥哥?”
她曾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杨伯安会误解那段情缘是她主动求来的。
另有企图的再遇,连她开口也是被算计好的。
第35章月渚“北凉使团也要赴宴吗?”……
“京都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低。”
“西山区域,峰峦叠嶂,河海遍布。因其地形地貌复杂,前人便将居所修建在更为平坦,却远离水源的东南方向。”
“至于后来能发展成三朝古都,则离不开杨府先烈的功绩。”
谢建章缓缓将马车的窗帘落在,悠然收回视线去捕捉杨书玉的神情。
只见杨书玉双眸似有星辰,从中透出特有的灵气。她微微皱眉,催促道:“后来呢?”
谢建章噙着低低的笑声,不再学着说书人的模样去逗她,开口将杨府的深厚背景娓娓道来。
“杨家先祖主持修建水利,引西山水,西折南转,过雁屏山至水角门入京都,汇于司南津,至此漕船可驶入城内,也可保障护城河一年四时不枯竭。”
“水势环转,再从东南水门出,向东入浮白河。”
杨书玉了然地点点头:“司南津,我听过。爹爹常叹,若有纵流河渠连接江陵,往来商贸至少繁盛五倍。”
她不解地看向谢建章:“这和今天我们要去的花宴有什么关系?”
谢建章眉眼含笑,不疾不徐地说:“江水在汇入浮白河之前,在城郊蜿蜒沉淀形成月渚。”
“天恩浩荡,先皇将月渚赐予杨家,以彰表其千秋功绩。”
他下巴微抬,骄矜地示意杨书玉手中的宴帖:“我们今日要去的,便是月渚。”
杨府感念天恩,在月渚之上修建洪筠馆,正是今天举办花宴的地方。
“其用意,书玉可能猜到?”
杨书玉被他问住,有些心虚地试探道:“总不至于是炫耀吧?”
她自觉答不出正确答案,便首先排除最不靠谱的错误答案。对于京都,她知之甚少。
京城世家,自有其深厚的底蕴,门楣彰显着身份地位。何须炫耀?
谢建章无奈地含笑摇头,嘱咐道:“书玉要记得,你是江陵杨氏女,登洪筠馆是来作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