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妃扑跪上前,却被武侯强硬地拉起来:“快走,有人调动了城外驻守的羽林卫!大局为重!”
在亲卫的掩护下,他连拖带拉携高贵妃撤离。打斗中有人掀翻了烛台,火焰舔舐着纱帘,最后燃起一大片火海。
无助的高时明跪立在火海中心,守着他最亲近的父皇和皇兄,只能眼睁睁看着武侯逃窜撤离。
也有人想趁乱对他下手,却被飞来的长枪贯穿整个身子,直挺挺地扑倒在高时明身旁。
“子勖,是姨母。”萧雩轻笑出声,而后他便闷闷地倒在高时明身上,自此再也没醒过来。
后来的事则人尽皆知。
武侯拥兵自重,伙同高贵妃则里应外合,起兵谋逆。叛军趁夜血洗宫城,屠尽皇室宗亲,唯有高时明侥幸逃脱。
高老将军收到次女武侯夫人的密信,及时联合太后调兵遣将,从翀昊宫开始一路对武侯一党围追堵截,最后将其围困于城墙上,武侯和高贵妃万箭穿心而亡。
那一夜的战况何其惨烈!
尸山血海一路从皇宫延伸至城门,就连武侯伏诛的城墙处,那墙垛被不计其数的箭羽摧毁,至今没有进行修缮,以警示后人。
那夜翀昊宫燃起的火海,照亮了整座宫城。烟尘散去,最后只剩一片焦土,无不昭示着这场宫变的残忍和无情……
——
“走,快走!翀昊宫要倒了……”
“小姐?”
有甘霖浸润干涩的唇瓣,进而滋润杨书玉的喉间。梦中被人提来扑灭大火的水,不断浇在火海里却不起作用,似是转而变成点点甘霖,一滴滴的落入她的朱唇。
怪诞和不安感,陡然让杨书玉从梦中抽离出来。
她倏地真开眼,入眼竟是月芽端着茶壶看她,正试图用地漏的方式喂她喝水。
“小姐,你好像又梦魇了……”月芽怯生生地将茶壶放在床头,谨慎地垂眸看着床沿,暗示她什么。
杨书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登时她便慌乱地坐起来。一阵眩晕感袭来,她摇摇欲坠,却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牵握住她的小臂而稳住她的身子。
原来,高时明坐在她床尾,而杨书玉困于梦魇时,竟情不自禁地去紧紧牵握住他的手!
“翀昊宫为什么要倒了?”
高时明面色不显,也没有撤回手,只是悠悠地垂眸看着她:“你昨晚都梦见了什么?”
第65章添茶暗夜困兽,不该妄图朝阳。……
“我……”
两相对视,杨书玉没来由地心虚和胆怯,她嗫喏半天,也不知从何解释。
以往她从不关心京都的传闻,那些真实而又具体到细节的画面,她都不知缘何入梦。
甚至她不敢开口去试探或求证,怕被高时明怀疑自己重生一世的荒诞。
“我怎么会在床上。”杨书玉紧攥着被子,眼神闪躲,偏头看向月芽那低垂的脑袋,“月芽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没让你进宫啊……”
月芽摸了摸鼻尖,心虚而含糊道:“被拍花子绑来的,醒来就见着小姐了。”
高时明无声地笑了,自然地抬手去拨弄杨书玉被冷汗打湿的额发。经年累月磨出的指腹薄茧,若有似无地擦过少女的肌肤,传递而来的灼热感,让她本能地看向对方。
“其实,你有说梦话的习惯,刚刚是本王多余问一句。”
他有心逗弄杨书玉,本不打算深究,却故意佯装一副了然的模样,以诱对方胡思乱想。
“夏日炎炎,将你的梦也点着了。现在时间还在早,再睡会儿。”
说罢,他兀自起身离去,徒留杨书玉愣在原地,连他动作之亲昵也没留意到。
“小姐?”月芽伸手到杨书玉跟前挥了挥,“可是梦魇吓着小姐了?”
杨书玉讷讷地回神:“我当真有说梦话的习惯?刚才我都胡说了些什么?”
她秀眉微蹙,湿润的双眸直视月芽,仍能看出她对梦境的后怕。
月芽努努嘴,边回忆着边去淘洗热帕子:“以前我值夜的时候,没听过小姐爱说梦话。”
她小心翼翼地为杨书玉擦汗,斟酌道:“但是小姐从闹洪灾开始,好像就没睡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