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只要他们出了这门,这消息很快就会传了出去。
可阿蛮想了想,传出去又如何?
和他们又有什么干系?
于是阿蛮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和少司君出去。
等十三收到消息的时候,正是一个亲兵来与他回话。
阿蛮送了个荷包过来,里面有些钱财。
亲兵一板一眼地说:“夫人说,先生若是想要出门也可随意,这些钱财权当使唤,若是不够,可再去账房支。”
十三沉默了。
阿蛮难道就不怕他跑了吗!
…
收到楚王与人出去逛街的消息时,福王生生扭断了手里的毛笔。
就算毛笔看起来轻巧,可实际上有些笔杆子可是坚固,福王的手心已经被这些茬子给扎破了。
身后伺候的太监急忙往前,想要叫来太医,却听到福王一声低沉的不用。
福王面无表情将扎入皮肉的碎片扯出来,随手丢到地上。
手心的刺痛,无疑让福王的脑子更加清醒。
今日朝廷上发生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在福王的心中回想着,如果不是他的涵养足够,想必他现在已经毁了不少东西。
福王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
“殿下……”
“孤要去探望陛下。”
福王吩咐下去,不多时就出现在天启帝的床边。
奢靡华贵的床榻上躺着的老者,已经比记忆中的模样还要衰老。这几个月的沉睡,越发让人感觉到天启帝的瘦弱,他的脸色比以往还要苍白,唇色也很淡,哪怕伺候的宫人再怎么上心,还是能隐隐约约闻到那股腐朽的气息。
福王沉默地坐在天启帝的床边,盯着老皇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朝中议和派的声量并不大,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楚王的声名并不好。哪怕太子醒来后长袖善舞,为楚王争取了不少话语,可在这种至关紧要的事情上,多数人还是觉得楚王是乱臣贼子。
若非楚王亲自送进京城来的信函,这一次的议和绝不可能发起。
福王无知无觉地转动着自己手上的珠串,微微眯着眼,今日朝堂上本是要给楚王一个下马威,谁曾想却是让楚王反过来抽了一巴掌。
哈,这个性子……
福王沉沉地看着天启帝,这个性子……
有那么一瞬间,让他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
在很小的时候,福王就清楚地知道皇后所出与其他妃嫔子嗣的差别。天启帝一直很宠爱大兄,对他的种种教导都是亲自传授……可奇怪的是,他却很不喜欢嫡次子少司君。
不过福王也不喜欢少司君。
小时候的少司君比现在还要封闭,就像是一颗冰冷的雪球,谁也不能融化他。除了皇后和太子,也谁都不能走近他。
他没什么脾气,也没什么性格,也没什么亲疏远近,也仿佛没有是非善恶,他仅仅只是……存在着,就像是一具空壳。
福王也不记得是哪一年,好像是在他将近十岁的时候。
有一天,他听说少司君被禁足。
那个禁足的时间很是漫长,好几个月的时间里,福王与其他兄弟就只见过他一次。
还是在太子的生辰上。
皇帝到底破例让皇七子出席。
在那次宴会上,他们看到了少司君。
只是那一瞬,福王隐隐觉得,沉默如冰的少司君似乎与从前不太一样,他看起来就像是……
福王想了想,轻声说道:“出鞘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