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越突然捉着她的手腕,凶狠说道:“你装什么清高,你……啊!”
江林越突然叫了一声,如一摊肥肉倒了下去。
周锦疑惑看着地上的人,半点没想去扶。
她揉着手腕,这时才注意到,刚刚两人说话时,屋里的下人全退出去了。怎么着,她母亲还给了命令要促成他们的好事不成。
她冷着脸踢了一脚地上的人,这时她突然江林越旁边的地上有个银馃子。
这银馃子瞧着很是眼熟,她捡起来仔细一看,似乎正是她今天给卜燕子的那个。
她这才知道江林越为何突然晕倒,她四处看了一圈,看到旁边有一扇未关的窗户。
她站在窗边向外望去,找了许久也未看到卜燕子的身影,若不是手里的银馃子,她都要以为是闹鬼了。
周锦站在窗口,怅然低下头,幽幽叹气声缓缓传到窗外。
阴影下藏着身影的卜燕子似乎这时才懂了笼中鸟的苦闷。
她原觉得,周锦也是和县太爷家那位表小姐一样,拿着百姓手里收刮的银两不当数,好好的一块银子,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得辛苦攒多久啊,她却当成石子一样,要随意打出去。
那时她想,哼,这些不知疾苦的世家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她隔着窗似是听懂了笼中鸟的苦。
父母再宠,也不是随便把她送进别家的笼里。
唉,不过是只得宠些的金丝雀罢了。
一声叹息隔窗传来,卜燕子心底似有什么被拔动了一般,她转身轻敲窗棂,现出身形来。
周锦看到她,有一瞬间的吃惊,但很快镇定下来,果然是规规矩矩,处变不惊的大家闺秀呢。
略有些苍白的秀气小脸上还带着和平时一样,满满心机的微笑。
大半夜的,窗外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结实的人,哪有不怕的,即使是个高大的女人也一样很有威胁。
卜燕子却没有这样的自知,她单手支抬起窗扇,伸头钻进窗里,灿然问道:“小鸟儿,要出去逛逛吗?”
卜燕子也是有些城府的女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脑袋发热了一回。
都来不及深思熟虑,她已经将周锦带着城楼顶上。
吹着高处凉爽的晚风,她发热的脑子这才冷静下来。
“我做了什么?”卜燕子懊恼地暗暗问自己。
周锦屈腿坐在高耸的城门楼顶上,她还是第一次到了这么高的地方。
她面带着微笑饶有兴趣地看着夜晚热闹的京城,一盏盏昏黄油灯,一间间温暖的屋子。
街道上还有许多热闹的小铺子,老板吆喝着,行人熙熙攘攘,满是烟火气。
周锦浅笑嫣然望着底下的街道,柔声说道:“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原来晚上的街道,也这般热闹。”
卜燕子一边想着,“我是不是疯了,为什么带她来这儿。”
一边又想着,“金丝雀不愧是金丝雀,声音可真好听。”
“卜副将,可是在后悔?”婉转轻柔的好听声音,却似一根冰锥扎向卜燕子。
她不清醒的脑袋,一下就醒了。
她逞强般说道:“有什么悔不悔的,周姑娘怕是更后悔吧,你院里怕是要乱成粥了。”
卜燕子也不知什么心理,前一刹那还心疼她没怎么出过门,这会儿就是口舌也要和这个心机姑娘争一争。
“怕什么,总会有人摆平。”周锦知道自己就是戏本子里被写好人生的正旦。
她从出生起,已注定她未来要当一个贤妻良母,即使配戏的江林越差劲了些,但有若大的周家在,她即使什么都不做,她的人生依旧会照着戏本子走下去。
她那小院子里也正如她想的一般,晕倒的江林越被补一手刀,丢到他哪个妾室床上。
院子里所有奴仆严阵以待,守口如瓶,暗暗派人到处找她。
卜燕子这般山里人的好眼神,已可以远远瞧到,街道间有三三两两的人四下张望,行色匆匆走过,怕不就是在找周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