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本就有冒眩目瞑之症,莫要气急了,我马上带人去找川儿。”驸马赶忙扶住了公主,叫下人快些带她下去休息。
一向天天在房间里钻研符画的温致宁也道:“我同父亲一道去找。”
“致宁便在家里照顾殿下吧,”驸马犹豫片刻,还是拒绝了,“川儿这个样子,你迟早要另觅良人,还是莫要为了他总是抛头露面的好。”
“早知道,我就不该容易给他去买那些乱七八糟的古书,”公主捶胸顿足,“都是我害了川儿。我本就知道他有疯症……”
“母亲,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母亲不过是想要他开心一点而已,那几日他的精神状态确实好多了。”
“两条腿的人要跑,就算挖个洞也能跑走,我们又如何拦得住。他是自己要跑的,这下连仙门都未必肯帮忙。”驸马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的魔界十二重,师月白被人拦住了去路。
“姑娘请留步。”
师月白回身一看,与她搭话的男子气质温文尔雅,容貌与楚悬有几分相似。
她与楚悬见面次数不算多,虽然能看出男子和楚悬相貌只是有几分相似,但是她不喜脂粉,也从来不谙梳妆打扮之道,并不能确定眼前的人不是楚师叔乔装打扮的。
“我见姑娘也非魔界中人,不知可否与我结伴而行。”
师月白探了探他周身修为,却只探到一片空白。她想起从前在司州时,修为不及师尊的人探查师尊的修为也一样是探不出来的。
帝君将神格给了自己之后,她其实并不知道如何使用,也并不知道自己的修为到了何种境地,或许眼前的人修为高于自己,才会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他是楚师叔,那倒也并不奇怪,楚师叔毕竟是师尊的同龄人,或许他修行勤奋,自己加上帝君的修为也比不上他,也未可知。
只是如果他是楚悬,为什么不与自己相认呢。
还是说因为这里是魔界,魔道之眼可能存在于任何一个经过他们身边的劣等魔物,悄然窥视着他们,因此楚师叔才要乔装打扮,也不与她相认的呢。
她不敢贸然确定,自己对魔界一无所知,若是能与信任之人同行自然是极好的,但若是不可信任的人,那便多了很多麻烦。
“我观公子也不似魔道中人,不知公子为何来此?”
师月白听说过这样一个说法,若是想要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便可以在他说话的时候盯着他的眼睛,若是心中有鬼之人,便会逃避目光。
她也知道自己的这点伎俩在人精面前实在算不做什么考验,但是她还是试着去盯着男人的眼睛看。
男人没有闪避她的目光:“我来寻一位故人。”
因为是灵兽化形的缘故,比起语言,师月白其实对于人的动作神态更为敏感。
男人很真诚。师月白的直觉告诉她。
“公子来魔界寻故人么?”师月白问。
“她因故入了魔,但是我并不想放弃她,那并不全是她的错”
“世人有世人的公理伦常,凡人也可以有凡人的偏爱徇私。”封霁川垂眸,目光温柔。
“世事沉重,又岂是她一个人可以应对的。我知道人间对她或有不容,但是如果连最后一个亲近的人都要苛责于她不容于她,连回头是岸的不会也不留于她,那她岂不是会在罪孽深重的路上越走越远吗。”
师月白半晌都没有说话。
虽然暂时还不能相认,但是师月白知道师叔是在安慰自己。
师尊对自己就是与他人不一样的,那又如何呢。何况师尊只是入魔,却还没有失去理智,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
……只是师叔讲话怎么这么肉麻。跟个……。那什么一样。
不过她也并没
有和楚悬有什么很深的交集,没准师叔年轻的时候就是很爱看些什么兄弟一生一起走,你若折我兄弟翅膀我必毁你整个天堂的话本子之类的……。也未可知。
她想起帝君在试炼结束的时候夸她是个诚实善良孩子孩子的话。或者楚师叔说的不错,世人有世人的公理伦常,凡人也可以有凡人的偏爱徇私。如此一来,才是正常的,烦人的喜怒哀乐。
师尊能大义灭亲固然对,但是推己及人又何尝错了。
天下百姓的命是命,师尊的命也是命。天下百姓的亲人是亲人,她的亲人又何尝不是亲人。
何况师尊不仅是亲人,也是她最重要的人,最……喜欢的人。
不到最后一步,她绝对不会想着牺牲师尊来了结一切。
沉默许久之后,她才说了一声我们走吧。
两个人各想各的,奇迹般地答应了对方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