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忍不住高声嚷道:“我看谁敢!”
他的母亲可是宁贵妃的姐姐,他是宁贵妃的外甥,无人敢得罪他分毫,他倒要看看,哪个敢砍了他的脑袋。
容玘久久打量着他,似笑非笑。
“哦?!”
容玘唤来李泰,对他偏头示意:“去把人叫进来罢。”
这二人进屋之前,带他们过来的那位侍卫便提醒过他们,他们须得有问必答,莫要存着侥幸之心认为事到如今自己还能隐瞒些什么,须知太子殿下能派人寻到他们,还有什么是查不出来的,不若老老实实地跟太子殿下交代清楚,或许他们还能减轻一下罪名保住自己的小命。
这会儿进了屋里,瞧在场众人的样子,便知问他们话的那人就是太子殿下。
他们不敢再瞧容玘的神色,为首的那人率先跪在地上向他叩头道:“某姓鲁,是云喜楼的掌柜。”
另一人也跟着伏跪低身子:“小的姓范,范四儿,是云喜楼的伙计。”
在座那些在江州住了多年的人都知道,云喜楼是江州的一家酒楼,生意虽好,却不是个正经地方,是以爱要颜面的人都不会去关顾云喜楼。
众人一时有些不解,不知容玘今日为何叫了云喜楼的掌柜和伙计过来问话。
容玘嘴角凝了抹冷霜:“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罢。”
分明是清冷的嗓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令人不寒而栗。
鲁掌柜忙回道:“回殿下,自打江州闹起时疫,人人自危,哪个还会来酒楼里坐坐喝喝酒,云喜楼生意一落千丈,不像那些个客栈,便是没人喝酒吃菜,好歹还有人住宿,总归有些进账不是。”
鲁掌柜一壁说着,一壁心里暗暗埋怨。
自太子殿下来了江州下令封了城门,不许铺子再开门营业后,他们的酒楼便更是一文钱都赚不到了。
容玘眉头微蹙,有些不耐地道:“说重点!”
鲁掌柜被吓了一跳,缩着脖子跪直身,不敢再提旁的,只拣要紧的回道:“前几日有人来敲云喜楼的门,来人说是要定个雅间跟几个朋友一道喝酒吃饭。我寻思着有生意主动送上门,哪又再推掉的道理,便答应了。
“等了大概几盏茶的工夫,又来了几个客人,说是一起的,我便叫四儿送他们去了那间先前便定好的雅间,端了些酒菜上去,旁的我一概不知。”
容玘看着他道:“那几个人你可还认得出来么?”
鲁掌柜手心里攥着一把汗,仰起头,两眼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一遍,抬手指了指站在陈笙身后的崔达,那日在衙门前击鼓鸣冤哭诉家中有两个幼儿没娘亲照看的单某,以及那日与他一同过来闹事的那几个托儿。
容玘又朝酒楼的伙计微抬下巴:“那范
四儿你呢?你可认得出是哪几个人?”
事已至此,照理是没什么悬念了,可真要定这几个人的罪,还是多一个人证词为好,他不想让那些人有机可逃。
名叫四儿伙计的细细辨认了片刻:“回殿下,鲁掌柜说的这几人四儿也见过,正是那日定了雅间来云喜楼喝酒的人。”
接连被云喜楼的掌柜和伙计当众指认出来,陈笙手下的崔达毕竟跟了陈笙多年,心中虽慌,脸上还能勉强保持住些许镇定,另外几个闹事者到底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登时急得面色紫涨,嘴上骂骂咧咧个不停,只道云喜楼的掌柜和伙计血口喷人,拿一桩莫须有的事污蔑他们,那位击鼓的单某更是嚷着那张药方本就治不好疫病,便是将他押入牢里他也是这般说。
容玘眸色幽深,有如寒潭,偏头朝立在一旁的李泰递了个颜色,李泰会意,冲上前去掌他们的嘴。
李泰是练家子出身,又用了十足的力道,这几巴掌挥下去,那几人的半边脸登时肿胀起来。
在场的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皆倒吸一口凉气。
素有谦谦君子之名的太子殿下,行事竟如此简单粗暴,叫他们如何不惊诧。
那几人被李泰教训了一顿,倒果真老实了。
一室寂静中,容玘又唤了在李泰手下做事的一个侍卫近前回话。
侍卫躬身禀道:“回殿下,卑职在单某的家中搜出了不少银两,卑职已清点过,足有二百两银子!”
侍卫说完,又掏出他搜出来的银子放在了容玘身旁的小几上。
二百两白银堆在桌上,亮得人晃眼。
单某一见自家的银子也被人搜出来了,急得扯着嗓子嚷道:“你们少泼我脏水,那可是我跟我娘子辛辛苦苦攒了多年的银两!”
他会被陈笙选中收买了去,就是因为他平日里总在市井中混,练就了一身泼皮无赖的本事,这会儿被人抓住了把柄,自是顾不上是不是得罪官府里的人了,什么话都敢说。
“怎么,就许你们当官的有钱,就不兴老百姓在家里存点银子么?放哪儿都没这个道理!”
容玘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一块银锭轻轻摩挲着,眼帘一掀,哼笑了一声:“攒了多年的银子?!可你家中搜出来的这些银锭却是今年铸的,你自己说,这话叫人如何信得?”
打蛇打七寸,不得不说,容玘这一招直击单某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