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民女该去的地方是湖州,而您该留下来的地方,是京城。”
她在湖州有她想要医治的病人,而他在京中,亦有他要做的事业。
她神色坚定,一席话也说得明明白白,容玘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从今往后,她会在湖州常住下来,再不会回京城。而她也不愿嫁给他,不愿为了他留在京城。
他望着她,定定的眸光忽而有一瞬的动摇。
他很想问她,倘若他愿意离开京城在湖州住下,她是否就肯再给他一次机会。
思索间,楚明熙又朝他施了一礼:“民女跟殿下就此别过,还望殿下往后为天下百姓当一位好太子。”
在江州的时候她便看得出来,他不是她的良人,却是一位心系百姓的太子,往后还会是一位深知民间疾苦的帝王。
容玘满腔的话语尽数化成了无力的悲戚。
他不知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只得从袖中掏出两盒东西,不由分说地朝她手中一塞。
她疑惑地抬起眼:“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这些东西你拿去。”
她伸出手,作势要将盒子递还给他,他脸色登时变得煞白,不自觉地将手收紧,指甲掐得他掌心生疼。
“明熙,往后我们多半没机会再相见了,这两盒东西还请你务必收下,就当……”他喉咙哽了一下,后半句‘就当是圆了我的心愿’到底没勇气说出口。
楚明熙知道再婉拒下去便有些矫情了,只得将盒子收下,耳中听得容玘又道,“你上车罢,路上多加小心。”
一阵强风吹过,他的声音变得渺远而不真实。
楚明熙上了马车,车轱辘再次响起,马车缓缓朝前驶去。
车帘严严密密地垂着,生生隔开了他和马车里面坐着的那个人儿。
容玘立在原地凝望着马车,马车渐行渐远,逐渐成了一个小黑点。
她还是走了,他对未来的所有企盼,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容玘伸出手,奋力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能抓住。
***
广阔的原野一望无际,马车终于不见其踪影。
容玘收回目光,无视他过来时骑的那匹马,神色透着几分落寞,偏头吩咐李泰:“坐马车回去罢。”
楚明熙放下车帘,面容隐在车厢的阴影当中,叫人瞧不出她脸上是何表情。
许久,她才反应过来手中还握着离别前容玘塞到她手中的那样东西,睫毛微颤了下,垂眸望去。
是两个小匣子。
她将其中一个匣子搁在一旁,伸手打开另一个匣子。
里头放着些药丸。
她神色一凛,指尖拈起其中一颗药丸放到鼻尖下闻了闻,眉头微微蹙起。
她将药丸放回匣内,转而又拿起另一个匣子,轻轻一掀将其打开。
匣子里躺着一支玉簪子。
晶莹剔透,水头十足。
坐在一旁的惠昭眨了眨眼,惊呼道:“好漂亮的簪子!”
碧绿的玉质闪烁着璀璨透亮的光,簪子上刻着清新秀雅的花纹,是楚明熙最喜欢的兰花。
楚明熙的思绪一下子回溯到那年还住在南边时,容玘在新婚次日早上送她的那支发簪。
指腹轻轻拂过玉簪子上的花纹,她将手中的簪子放回匣子里,移开视线。
她瞧得分明,她手中的这支玉簪子,做工远不如从前他给的那支簪子精致。
坐在近旁的石竹也瞥见了她手中的玉簪子,知道这簪子当是适才容玘送她的首饰,轻声地道:“这簪子水头倒是极好,就是瞧着不像是宫里头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