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水将今日在宫中交谈的事情告诉他。
她愿意用自己的家产去填补朝廷的亏空,筹备军需。
江泠听了,并没有表现出官家与太子都提出的疑惑。
这些钱若是散出去了,可能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她情愿吗?舍得吗?
江泠没有问,因为知道叶秋水一定会选择这样做。
曾经那个在北坊翻墙偷桃,目不识丁,偷窃乞讨的女孩,尽管如今已经富甲一方,家财万贯,但她并没有忘记那个曾经在泥潭里摸爬滚打的自己。
对叶秋水而言,高谈阔论的是她,穷困潦倒的亦是她,因为没有忘记,所以愿意去帮助无数个同昨日的自己一样的人。
覆巢之下无完卵,拥有再多的家产,当国破人亡之时,也只不过是变成了案板上,一条更为肥美的,待宰的鱼。
叶秋水状似忧愁地说:“要是我真的没钱了,以后可怎么办?”
“我养你。”
江泠推开门,毫不犹豫地说。
叶秋水淡笑,故意道:“可是我很难养的,我不会干活,不会做饭,对东西也挑剔。”
江泠说:“先帝以前赏赐过我一些银子,我没有用,都收着,我还有俸禄,我会做饭,会干活,应当……能养吧。”
他说到最后犹豫了,有些不确定,叶秋水现在可挑刺了,他也不愿意让她将就。
可是他的俸禄不多,江泠沉默了一会儿说:“以后可能会请不起下人,但是没关系,那些琐事以前也不是没做过。”
洗衣做饭,晾晒被褥,原本也是二十岁前的江泠经常要做的事情。
叶秋水忍不住笑,抱住他的手臂,“你怎么这么贤惠,我离了你可怎么办?”
“那就不离开,总之都是有办法的。”江泠看着她,镇定说:“你不用操心。”
他的俸禄虽然不多,但养叶秋水应该够了,大不了,捡起老本行,帮人抄书,现在行情应当好一些,怎么说也是工部侍郎啊,工钱应当不会低吧?
江泠静静盘算着,叶秋水没想到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他都已经思考起将来只凭一点俸禄不够养她,还得再找些营生的事情。
“先别想这个。”
叶秋水拍拍他,“已经近子时了,你快去睡觉,不可以想东想西。”
她定下的规矩,说一不二,推着江泠赶紧回屋,督促他早些洗漱睡觉。
叶秋水则回自己卧房中,换下衣物,擦了擦身后,习惯性地将手伸到枕头底下,打算将昨日未看完的话本拿出来继续翻阅。
然而,手伸进去,却什么也没摸到。
叶秋水疑惑地坐起,挪开枕头,发现下面空空如也,她以为是自己放在了其他地方,起身将整个卧房的柜子里都翻遍,不仅没看完的那本不见了,就连柜子里珍藏的几本也不翼而飞。
“怎么回事……”
叶秋水念叨两声,下人不可能拿她的东西,家中进贼也不会只偷书不偷首饰,叶秋水沉思片刻,灵光一现,穿过回廊,将尽头的一间卧房的大门推开。
“江嘉玉,你是不是将我枕头底下的书拿走了!”
江泠刚洗漱完,穿着一件中衣,正要歇息。
她突然进来,怒气冲冲的,江泠微愣刹那,意识到她在问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心虚。
叶秋水一看就知道,定是他将书都拿走了。
她着急,心痒痒,正看到重要的地方,因为要去宫里,不得不耽搁下来。
“你快给我,我还没看完呢!”
“不行。”
江泠拒绝,并严肃地说:“这些书都……都是……”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傍晚的时候,江泠鬼使神差地翻开过两本,里面这样那样的,颠覆了他的认知。
皎洁如玉的江侍郎怎么能想到,书上竟然能把那些事情描述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