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像极了他二人新婚那晚。
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他们好像并不像一对寻常夫妻。
但这不是他所求的么?
顾景淮用眼神示意春蕊暂时出去,扣上门,然后看向她腰间。
那里没有香囊。
他回忆了一下,好像除了那几次身穿华服外,她身上从不佩香囊。
他一步步走到她跟前,第一次深弯下腰,平视看向她:
“你不用这般客气,您来您去的,平白把我年纪叫大了一旬。”
姜初妤一眨不眨地回望他的双眼,是她喝醉了吧,怎么会觉得在他眼中看到了类似于怜惜的情绪?
虽然只有一丝而已,但她很快就承受不住了,侧过头去答应下来。
“夫君这是怎么了?”实在是有些奇怪。
顾景淮轻轻摇头,握着她手腕将她扶了起来:“我们回府。”
等回到东厢房,即使夜已深凉,顾景淮还是先去书房召集了平日里负责看门打扫的侍仆们,严声问:“少夫人可有来过书房?翻动过什么东西?”
世子平时总是冷漠的,甚少有这种气势威慑的时候,侍仆们一个个不知所以然,更是大气不敢出。
只有一个侍女哆嗦着回答道:“少夫人前不久是来过,仔细看过您的字画,还翻了那边的斗柜……奴婢知您不准人乱动书房的物件,但也不敢阻拦少夫人,请世子恕罪。”
联想到她近日的反常,顾景淮心里有了数,她十有八九是看到那个香囊了。
他胸中滚着翻腾的怒气,是为被人、还是被亲生妹妹摆了这么一道,蒙在鼓里快十年!顾氏家训礼教苛严,他竟不知大妹是什么时候长歪了,简直给家族蒙羞。
气稍微消下去,他才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顾景淮烦躁地摆摆手,叫他们都下去,又在人走了一半时叫他们停住,补充道:“你们做得对,她若再来,不必阻拦。”
侍仆们从头到尾也不知主子大晚上叫他们来是做什么的。
踏入卧房前,顾景淮忽觉足下似有千斤重,收回了脚,背着墙思索了一会儿,想好如何补偿,才迈了进去。
姜初妤刚沐浴完,正坐在妆镜前晾着湿发,见他回来,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半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她确定在尹府出了什么事。
“夫君有话直说便是。”
姜初妤落落大方地站起身,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不论他若是想娶李书慧还是刘书慧,她都答应。
顾景淮将手中的木盒打开,姜初妤一看到这香囊就白了脸,他知道自己碰过这盒子,来兴师问罪的?
谁知顾景淮喉咙动了动,声音低沉却清晰:“抱歉,我不知这不是你送的。”
听完他言简意赅的解释,姜初妤缓了好一阵。
她先是为了扔她香囊的人并非他而喜悦,又对顾雅涵的行为迷惑不解,最后听见他替妹妹向自己道歉,不禁心下有些涩然。
“雅涵那时年纪尚小不懂事,是顾家教导失当……抱歉。”
他替妹妹向她道了两次歉,反而叫她不知说什么好了。
在他心里,毫无疑问地,家人终究排在自己前面。
可姜初妤想反问——我当年也年纪不大呀,甚至比她还小一岁呢。
可这事究竟算是原谅,还是翻篇了都不重要了。
“您……”她顿了一下,改口,“你无需为了她向我道歉,她现在也是我的妹妹,我不会为了这种小事与她置气。”
她给出了一个大度的妻子该有的回应。
可顾景淮却感觉仿佛有一团纸卡在他喉咙眼里,非但没有吞下去,反而更皱了。
“我不会这么对你。”默了几息,他掷地有声地给出了承诺,“不愿收下就扔你香囊这种事,从前我不会做,未来也是。你若是受了不白之罪,对我有一丝怀疑,便来与我对峙,不许再做蠢事,烧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