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初妤的目光上下飘移,满腔复杂的情绪尽在不言中。
顾景淮脸皮厚如城墙,在她怀疑又震惊的灼灼视线中,边咳边缓缓躺下。
“皎皎吓得我,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回光返照了。”
姜初妤心乱如麻,二话没说掀开他下半身的被衾——上身的已然随他方才的动作自然滑落了。
只见素白里衣完整地包裹着他的身体,没有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肤,也没有渗血的痕迹。
她又确认了三分,眸中失望多于气恼,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
顾景淮还在试图自救:“咳,孙牧远那小子下手没轻没重,害我受了些内伤,养些时日便好了。是谁夸大其词,害你担心了?”
孙牧远可能没想到,自己当初想到却没用上的苦肉计,被这人照搬来了,他还得帮忙背个罪名。
姜初妤细心地为他盖好棉被:“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打你?”
“日常演习而已。”
“哦,日常演习。”
她毫无波澜地重复着他的话,顾景淮竟瞬间心里发毛,一时不知该不该马上承认自己是骗她的。
姜初妤巡视一圈四周,目光重新他身上,起身走向他脚边。
这时顾景淮也意识到了什么,却也来不及藏了,遮着腿脚的棉衾被掀开,他底面沾了灰的足袋暴露无遗。
“夫君吃了什么神丹妙药,受了内伤还能站起来走路?”
她笑着,笑得勉强,倒不如哭了。
事已至此,顾景淮也不装了,一向爱拐弯抹角、舍不下面子的八尺男儿躬着身子去拉她的手,被闪避开,难得低声解释道:
“……是我无颜见你,这才出此下策。”
姜初妤想问,为什么无颜见她,难道他不该拿阿肆的事再做文章,要她愧疚?
她还没问什么,顾景淮憋在心里的话开了个头,后面的就毫无阻拦地倾泻了出来。
“你没有排在顾家之后。”
他说。
“是我不好,见了那块玉石,失了理智。”
顾景淮沉沉坐回榻上,垂头不敢看她,顿了顿,继续说:“我嫉妒他。”
姜初妤微怔。
“在我们重逢之前就遇到你的人,我都看不惯。控制不住波及了你,抱歉。”
他剖开心窝子掏出来的话,像一闷棍砸在她头上,反倒叫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姜初妤方才被失望拖慢了节奏的心重新悦动起来,说不上是激动还是喜悦,总之一股剧烈的、热气腾腾的暖流瞬间击穿了她的脉搏,传遍全身,她感觉自己浑身发烫。
“夫君,我……”
她舌头打结,傻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细节短暂出现在眼前,如一支穿梭而过的箭,她抓不住箭羽,只能眼睁睁看它飞过。
“所以夫人能告诉我,为何三番五次想与我和离吗?”
偏偏这时,顾景淮发出了更扰乱她思考的质问。
“因为……我看到那张喜帖了。”姜初妤顺利被带入他的话中,“我们成婚还不到半年,夫君数次负伤,我很难不去自责,是不是真的是我冲撞你。”
顾景淮瞳仁微缩,合八字的喜帖是凶么?
“我反倒想问,为何你明知是凶,还要娶我?”她问。
“是凶我还想娶你,你为何还总是不信我心悦你?”他答。
二人的脸离得很近,彼此盯视着对方的眼睛,似敌对,又似在缠绵。
就在姜初妤快要撑不住,想先一步移开眼时,听见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