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清秋不出房门,只在书案前看些书,练字。
十一月的最后一日,清秋已见好,喝过药后意识昏沉,兀自上塌睡去,云露见罢也回房去歇息。
清秋这一觉睡得很沉,韦南风和吕汀英知尚未好全,也不来打搅她,只等着她病好了再来看望。
时近戌时,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细密的雨丝刮在枝头檐下,添几许凉意。
清秋幽幽转醒,房内只一豆灯火,窗外雨声渐密,清秋在青山寺有听雨的习惯,如今回了付宅仍保留着,她起身披上大氅推开窗,虽未到入冬但她身弱,早早的就备好了衣物。
书案上还未看完的古籍一页页地被翻过,清秋支手扶额,幽暗的灯烛映照着她病美的眉眼,有些许憔悴,却又带几分坚毅。
她只堪堪翻了几页,窗外似有什么响动,屋内瞳瞳竟叫了起来。
清秋抬眸朝屋外望去,倒没瞧见人影,云露此刻应当已睡下,莫不是绿柳回来了?
思及此,清秋推门而出,秋雨裹着冷风灌进大氅,冷得人心头一颤,屋外明月清辉,眼前景象一览无余,并无什么人。
清秋转身回房,只刚一进屋,便觉有股寒气冷意裹紧了她,随后又有一股蛮力摁住她的手腕,清秋心慌意乱,正要出声,却见身后那人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待到进屋后,清秋才凭借一豆灯火看清了来人,师无涯扣紧她的双手,将她抵在门后。
他身上带有细密的雨丝,又因雨丝生出寒气,双重凌冽的气息死死压在她头顶,外头细雨如针,秋风一吹就更寒凉。
清秋柳眉倒竖,仰头冷声道:“你发什么疯,堂堂一个将军翻进姑娘宅院,你这是要作甚?”
师无涯垂眸盯着她,一言不发,只看着清秋气得脸色发青。
看她如此生气,师无涯心头竟有些欢喜,可转念一想,那些欢喜太过浅薄,他倒不想要这些欢喜。
他为在青山寺套元智的话,告假一月,在寺中足足套了一个月,为元智鞍前马后,就差对元智俯首称臣。
元智并未食言,将清秋在青山寺的那两年所发生之事全数告诉他。
清秋初入青山寺时神魂失守,身子骨极差,在寺中调养半年,那时是王恒与尹惜守在她身边才渐渐好转,在那两年里王恒陪在她的身边形影不离。
所以清秋喜欢王恒,愿意嫁给王恒都是出自这一层。
师无涯从元智的话中得知许多往事,其实清秋还是和以往一样固执,在寺中诵经参禅时,清秋总是固执己见,她幼时那样骄纵的一个小姑娘,在寺里烧水做饭,潜心礼佛,那是他无法想象的。
他在雨停的那几日,去后山看了红枫,元智说那是清秋长待的地方,元智问她为何。
清秋笑答:“顺着汴河南下,便可回杭州。”
或许旁人不懂,可师无涯明白清秋为何在意杭州,只要她一日忘不了杭州,那她就并未真正放下他。
她的心里还有他,可是在心里的那个角落呢。
师无涯眸光轻颤,抬手想去抚摸清秋的脸,清秋横眉别开脸,斥道:“师无涯你眼里还有什么礼义廉耻!”
“不要嫁给王恒”师无涯眼睫低垂,沉声道。
清秋本就气他,如今乍一听他的话,不由得恼怒,直道:“与你何干?我早与你说了千百遍,早定下的事,况——”
话未尽,吻先落。
师无涯俯身亲她,叩紧清秋的手腕,一手逼迫她仰起头来,他吻得急,仿佛风雨过境,夹杂着风霜雨雪。
清秋呜咽出声,满目怨怼,挣不开他的手,也转不过头。
吻如雨下,一点点地碾磨着她的唇舌。
清秋虽有些迷糊,却依着记忆里的布局,抄起一旁的烛台砸向师无涯,师无涯吃痛松开手,额间冒出红涔涔的血珠。
清秋得空喘息片刻,一双杏眸斥满怒意,“你疯了吗!师无涯你是疯子吗。”
雨夜深长,窗外风雨不歇,吹落一地枯枝败叶。
师无涯见她怒目横眉,心知清秋定然恼他,可他此刻太想将她揉进骨血,俯身在她耳畔低语。
清秋眸光凌冽,恨恨道:“师无涯我定亲了,要成婚了,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来捣乱,难不成我这一辈子就该围着你转?”
师无涯恍若未闻,只上前一步,将她圈进怀里,紧紧锢着她。
清秋只觉他行事卑鄙,毫不在意她的名节,她挣不开师无涯,索性懒得使力,只是他身上冷得很,惹得她身子颤栗。
他身上凌寒的气息萦绕在侧,清秋身子僵冷,思绪却勾起惊涛骇浪,从前已消解的往事再度涌上心头。
师无涯弃她,厌她,如今为何又要再度来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