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不愿往坏处想,可又无法忽视李妈妈说的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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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无涯回汴京已是十月底,杭州水寇一事顺利解决,杭州知府与水寇勾结,谋财害命,引得人心惶惶,官家大怒一场,后又下旨查抄钱家。
自杭州回汴京,师无涯一路升迁,现如今已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又因官家赏识,颇为器重。
这日休沐,师无涯出门拜访广威将军,二人府邸只一墙之隔,府门前小厮认得师无涯,径直放他进去。
前阵子,平乐公主又召见他,师无涯以公务繁忙婉拒,这桩事叫师无涯想起原先平乐说的那些话,这朝中的形势犹如深渊,稍有不慎便会被吞没。
师无涯虽不喜党争,可身在其中,又如何能独善其身,故而他想来将军府问一问广威将军。
女使见师无涯前来,忙上前引路,还没进正堂便见一赭色身影,那姑娘盛气凌人,草草看了一眼师无涯便觉张扬。
那姑娘也瞧见了师无涯,她停步站在远处,微眯着眼,望向师无涯。
不多时,她便认出来人是谁。
“你是付二的未婚夫。”盛婼大步上前,眉尾轻挑,从上至下地打量他。
师无涯还未认出她来,但他不喜盛婼所说的话,他如今已不是清秋的未婚夫。
思及此,师无涯眸光轻颤,冷道:“早不是了。”
盛婼双眉高挑,得意一笑:“是啊,你不是了,付二如今的未婚夫是汴京风光霁月的王郎君。王郎君与清秋相识虽不久,可却比你对清秋好上千倍万倍,也不知她从前是着了什么魔,非要缠着你不嫁。”
师无涯不欲和她争辩,只冷然盯着她,盛婼自不怕他凌厉阴狠的眼神,反倒将这视作师无涯的愤懑之态。
“婼婼,回盛宅去,总待在舅舅家像什么样?”何彬从盛婼背后走来,这无形的压迫感让盛婼的气势矮了半截。
师无涯见来人是何彬,忙垂首作揖,喊了一声将军。
盛婼回过身,笑吟吟地道:“舅舅,我不想回去,你如今回京不过才个把月,我也只在府上待了个把月,这就要撵我走了?”
何彬眸光忽沉,无奈道:“你如今年岁不小了,尚未定亲,本该待在家中有母亲把关婚事,你倒好成日不着家,你心头可有数?”
“我说了我不回去,那不是我的家。”盛婼胸口颤颤起伏,似是气得不轻,“舅舅不待见我,我自去街上流浪,我也不回盛家。”
“胡闹!”何彬怒目吼道。
话音甫落,盛婼眼眶登时盈泪,一双狐狸眼楚楚可怜,何彬拉下脸来,好声好气地哄她。
“婼婼,你父亲又添一子,你且回去瞧瞧弟弟。”何彬轻声道,“你不喜盛家,可你终归是入了盛家的族谱,他们不会为难你,可你如此不听话,谁又能为你将来做打算。”
纵使盛婼再不喜欢盛家,她也是盛家的人,如今唯一的盼头便是张小娘子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待她嫁出去,不再回盛家。
“舅舅,你同我说这些作甚,我难道一辈子要仰仗着那个人活下去吗,我要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地做她的女儿吗?她是我哪门子的母亲,他又是什么样的父亲,盛家就是豺狼虎穴,我娘去世后,谁待我好我一眼就能瞧出来。那不是我的母亲,也不是我的弟弟。”盛婼气道,转身跑出将军府。
何彬见她冥顽不灵,忙吩咐小厮将盛婼押回盛宅。
“见笑了。”何彬朝师无涯苦笑。
师无涯微怔,忙道:“盛三姑娘的脾气仍如往常。”
何彬拍拍师无涯顺道揽过师无涯的肩,带他往正厅去,师无涯向他说明来意,何彬听后直叹气。
“平乐公主行事高调,其母族是世家大族,张氏。张氏门生众多,在朝为官的数不胜数,盛家便是其中之一,其下林林总总,谁又看得过来。”何彬拍膝长叹。
二大王势力磅礴,虽不是太子却有根基,太子势单力薄,靠着政绩稳坐太子之位,这两人明争暗斗早不知过了多少次招。
师无涯道:“将军心中可有属意的人选?”
何彬一时讶然,惊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些事又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就如今而言,太子殿下与二大王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在朝为官,总归是避免不了这一遭的,师无涯并没有做中立派的打算。
“将军,我心中已有打算,若日后我们不同道,将军不必手下留情。”师无涯眸光熠熠,唇边含笑。
何彬起先十分讶异,见师无涯如此,何彬颔首,付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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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正午,清秋在正房用过饭后,便虽吕氏出了正房,不过刚走出两步,便见云露从游廊处快步跑来,云露见清秋站在月洞门下,快步上前,喘着气道:“姑娘,出事了。”
吕氏眉头轻蹙,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什么事这么急?”清秋亦狐疑地看向云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