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伤到心脏,没事的,我可以救活他。”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林清羽笃定地说道,可脸上的表情却半点也不轻松,她眉头皱得死紧,显然梅岁寒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没想到她竟然还肯为自己流泪,哪怕他已经感受到了生命在体内不断流逝感觉,他却也半点不觉得恐惧,甚至还觉得异常的放松。
梅岁寒嘴角勉强地勾起了一道笑意,伸手想要碰触程诺的脸颊,却是已经无能为了,他偏头看向程诺,柔声道,“能得你这一滴眼泪,我此生无憾了。对不起,我不该欺骗你的。”
“你别这样说,你放心,清羽说她可以治好你,那就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知道她的医术有多好。”程诺撇开了视线,不忍再看他。
她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若说不恨他,可当年心如死灰坠落悬崖之时,她又怎么可能不恨她从中作梗,破坏了自己原本幸福的生活,可恨他又能怎么样呢,没有他的推波助澜,那些阴谋之下的误会,最终还是会将他们蚕食,回想他在自己最难堪之时给过的陪伴与安慰,她又无法去恨他。
忽然又听见“咚”的一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原本就已经负伤的翟修远,经过这一场平尽全力地打斗,再也支撑不住,狼狈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修远。”
再也无法思考其他,程诺立马起身来到了翟修远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稳住,“修远,你没事吧!”
翟修远苍白地朝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亲眼看着她起身离开,去到了她最爱的人的身边,眼神中是满含爱意的担忧,梅岁寒却是释然地笑了。
够了,已经足够了,至少她还愿意为自己流泪的不是么?
他吃力地将手放在还在为他处理伤口的林清羽的上手,转过头来轻声说道,“不必白费力气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已是强弩之末,又何必再浪费力气!”
“你别说话,可以的,我可以治好你的。”
梅岁寒却是无力的眨了眨眼睛,他几乎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却还是强撑着,慢慢开口道:“这一剑虽未伤到心脏,却是切断了我的动脉不是么,只要这剑一拔出,我必死无疑。更何况,噬心蛊早已将我的心脏啃食,我活不了了。”
“你……”林清羽却是并没有停住手,而是生气的质问他,“昭昭才刚与你相认,你欠了她这么多,难道你就没有打算好好活着,用余生来补偿她么?”
“我已写好了字据,将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分为了两份,其中一份便给她,便当是我绵薄的一点补偿了,只愿来世当牛做马,护她一世周全,至于另一份,便给你了,当初答应了你三个条件,最后却是只完成了一件,如今却是无能为力了,便当做是未能完成那剩下两个条件的补偿吧!”
“谁要你的产业!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救你的,如不是程姐姐,我根本就不会救你,你根本就不用报答我。”眼见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林清羽红着眼眶,再次因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了痛苦。
梅岁寒嘴角又有鲜血一出,他却是无奈的笑了,“我知道,当初说你和我曾经的妹妹很像,并不是骗你的,我这一生遇见的光不多,你便是其中一束,将那些产业留给你,我是真心的,咳咳咳……”又是一大口鲜血吐出,梅岁寒握住林清羽的手用力了几分,“将剑拔出来吧,我此生已经无憾了。”
“梅岁寒,你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放弃呢?
“你知道噬心蛊啃食心脏时会有多痛么?与其这样让我痛死,不如给我一个痛快。”他又稍微偏头看了眼翟修远的方向,“你的翟大哥情况不容乐观,但我相信以你的医术,可以治好他的,快去吧,别耽误了。”
话音落,梅岁寒便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剑身,自己将胸前的长剑拔了出了来。
滚烫的鲜血喷溅在林清羽的脸上,她痛苦的撇过了头。
用力压下心底的难过,林清羽迅速起身来到了翟修远身边。
他的后背原本就大面积烧伤,方才的打斗,有刺客专门瞄准他的后背,他右边后背靠近肩膀的地方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此刻已是血肉模糊,她必须先为他消毒,把烂肉剜去,否则,以他这样的伤势,只怕支撑不了多久。
“工具不够,楼下不远处有一家医馆,找一架担架过来,把他带去医馆处理伤口。”
好在楼下的打斗也基本都已经结束,几人很顺利地便来到了医馆。
原本医馆因为今日这场骚乱早已关了门,却还是被萧晗一脚踹开了大门,见一大群官兵围了自己的医馆,馆长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嘴,诚惶诚恐地就要跪下认错,还是林清羽先道明了来意,以及要来了药和工具,这才让馆长稍微放下心里。
可一见林清羽掀开盖在翟修远身上的布之后,他背上所显露出来的伤口,他才放下去的心,立马便又提起来了,伤成这样,还能活吗?
林清羽神情严肃,净了手之后,便立马开始后替他处理起了伤口,神情专注而认真。
医馆的馆长,起先还惊讶于这小姑娘见到这么惨烈的伤口竟还能面不改色,看这群人的穿着便知道这些人非富即贵,原本还担心自己救不好这位病人,而糟了牵连,可等他回过神来,只见那位小姑娘已经手法娴熟地为他处理起了伤口,随后便立马站直了身体,认真打量起了这小姑娘。
这样处理伤口的手法,便是他自己也不敢说一定处理的比她更好,这小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馆长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站在一边打起了下手,顺便认真学习着她的手法。
“景晗哥哥,万和堂又我特制的金疮药,你派人尽快去取回来,跟李大夫说治疗烧伤的药,他自会知道。”
“好,我这就派人去!”
“万和堂?难道姑娘就是万和堂坐镇的那位女华佗?”馆长震惊道。
林清羽却是头也没抬,继续神情专注的为翟修远处理着伤口,淡淡回道:“不过是略通一点医术,女华佗却是不敢当。”
“原来你们都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