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昕一遍又一遍地改变所有人对她的不好印象,打造人设这一步她走的稳稳当当。
她的一身蛮力用在战场上,便可说是骁勇善战;一股无脑的疯劲儿用在保护叶晚鹰身上,便是孝顺与忠良的绝佳代名词;从前调戏男子寻花问柳的恶名,更是在她和南羽白成亲后彻底消失。
在东凰,女子肯婚后收心便是世人眼中的好女人了。
至于关上门来打骂夫郎,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即便叶昕把南羽白活活打死,那也算是她的家事,外人无权过问。
一个女人,只要她肯养家糊口、给夫郎和儿女一口吃的便已足够,罔论叶昕婚后给予南羽白的宠爱,放眼整个东凰已是万中无一。
京城的年轻公子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一个个都恨不得替了南羽白的位置,成为叶昕的新夫郎才好。
*
身为这场大捷的主角之一,叶昕却还在被窝里睡大觉。
下人全部候在宫门外,没一个敢进去扰了她的清梦,生怕惹她生气。
可叶昕再不醒,等会儿麟德殿那边开了宴,叶昕这个五皇女却还没过去,她们照样要被圣上治个失职的大罪。
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忽的,有一个面生的年轻男子极小声地开口:“要不……我进去服侍殿下起身吧?”
他这一出头的举动,让其他下人感动不已,一时间竟也没人顾得上询问他是哪个宫的侍从,看着为何如此面生。
毕竟当务之急是要找个人进屋送死,赶紧把叶昕唤去赴宴。
尽管他的眼神怯生生的,人也低着头缩着肩膀,叫人看不清他的脸,一看便知是个胆小的,可他口中的话却是如此勇敢和无畏。
有个年纪稍大的宫人慈祥地看着他,问道:“好孩子,你需要多少银子?”
这话便是拿钱买命的意思了。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声音掐的略尖且细,他小声地道谢,让人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谢谢嬷嬷。”
年纪稍大的宫人亲自替他打开宫门,面容慈祥地目送他进去。
可年轻男子的双脚甫一落地,宫人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她毫不留情地关上大门,眼中的仁慈色彩转瞬化为在看死人一般的冷漠。
在这座冷冰冰的皇宫里,无人会为一个小小侍从的死亡感到一丝一毫的悲伤。
而年轻男子本人对自己的性命也好似全然不在意。
他抬起低垂的脑袋,露出一张看似平静的脸,眼睛却透着难以言喻的疯狂。
他慢慢地,一步步地绕过眼前层叠垂落的纯白纱幔,脚步无意带起了轻微的风。
流动的清风无声地在层叠纱幔间穿过,一点点打破滞涩的满室静寂。
他紧紧盯着纱幔后入睡的女人的身影,不肯挪开毫分。越是接近,越是渴望;脚步愈加急切,眼神也愈发疯狂。
等到脚步停落在床前的时候,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向女人伸出手,用颤抖的指尖细细描绘叶昕沉睡的面容。
“叶昕……阿昕……我的阿昕……”
他痴声低喃。
“……为什么不回应我呢?”
年轻男子倏然笑了一声,“你分明醒着,不是吗?”
叶昕徐徐睁开双眼,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唇角轻轻勾起了一个讥笑的弧度,“为什么要回应你呢,”她云淡风轻地唤他的名,“……云殊。”
叶昕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身前,放任他像从前一样触摸自己的脸,满头青丝如同她放松的心情一样懒散地铺在身下,衬得她极具攻击性的容颜越发妖冶。
“为什么不躲开,”云殊痴迷地望着她的脸,深情得几乎要淌出蜜来,“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对吗?哪怕我伤害过你……”
“不,”叶昕嘴角讥笑的弧度加深,“我不躲开,只是因为我觉得,你再也没能力伤害到我了。”
“不论是武力,还是,”她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这里。”
“不,”云殊脸色突变,“叶昕,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就这样把我拒于千里之外!”
“是你故意让宁诗抓走我的侍女,害我一个男人无法在东凰独自出门,让我这个西辽的卧底无法孤身前去接应西辽的使臣。”云殊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更是你,在京城大张旗鼓地抓西辽卧底,逼得我无处藏身,只能想方设法躲进宫里。”
“你不断地逼我靠近你,逼我出现在你的身边,可你如今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叶昕,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怎么会?”叶昕状似不解,“我逼你现身,是因为你是西辽的人、是东凰的敌人,我抓你,不是天经地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