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上下,只剩下叶昕好似一个局外人般不愁不虑,成天吃喝玩乐、沉迷歌舞。
叶晚鹰也顾不得叶昕什么情况了,横竖她已经把人囚在宫里,尤其对方这副浪。荡模样,也大概率翻不出什么浪花,她只希望能将此次太女造反的罪行查个水落石出,如此才能安心的坐稳身下这个至高宝座。
许静文从门外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进来,来到叶晚鹰面前,“圣上,到了用药的时间了。”
叶晚鹰接了过来,利落地一饮而尽,随即面不改色地继续批阅奏折。
看那汤药的颜色和稠度,许静文就知道那药有多难喝,她手捧一小碟雪白糖霜与一支长身金勺,轻声劝道,“圣上,压一压舌上的苦味吧。”
“这点子苦算不得什么,”叶晚鹰手持朱笔,眼也不抬,“严琮那里还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暂时没有,”许静文道,“圣上是否想催促她查案速度加快些,或是有其他问题要问她?臣可立刻飞鸽传信。”
“不必了,”叶晚鹰道,“催也没用,还是在那里查个彻底再回来吧。”
“是。”少顷,许静文道,“圣上,君后还在殿外跪着呢。”
叶晚鹰笔锋一顿,“一直跪到现在?”
将太女幽禁以后,她就把王家所有人都送进监牢去,吩咐李良仔细审问,至于王屏锦这个君后,他连掌管后宫的大权都落在了雅贵君手上,毫无威胁,叶晚鹰没有对他动手。
“是,君后昨夜求见未果,便一直跪到了现在,”许静文道,“天气炎热,君后粒米未食、滴水未进,再这么跪下去,恐怕熬不住……”
叶晚鹰停了笔,抬手正要揉一揉额头,许静文眼疾手快地站到她身后,轻轻替她按压两鬓额角。
叶晚鹰慢慢松泛下来,整个人向后倚靠。
她低低叹了一声,面对身边这个陪伴多年的老臣,松了点口风,“孤放他进来又能如何呢?他无非是为太女而来,求孤放了太女。”
“君后爱女心切,人之常情。”许静文顿了顿,轻声道,“而圣上之心也如同君后一般。臣想,天下为人父母者都会理解圣上的心情的。”
叶晚鹰笑了笑,知道许静文看出来了她其实是真心疼爱太女,并非传言那般只疼爱五皇女叶昕,才会在朝堂上悲怒到公然呕血。
许静文表面在为君后求情,实则是在借君后来点醒她、宽慰她,母亲疼爱自己的孩子是人之常情,劝她不必违心地对太女下死手,这只会导致她的情绪和身体更加不好。
——到底是多年相伴的老臣,既看出了她真实的心里想法,也真心实意地在担忧她的身体状况。
“自然是人之常情。孤知她犯了弥天大错,可多年的母女情分,孤还是舍不得处死这个长女,”叶晚鹰坦言道,“但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此次造反,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也必须公然断案。”
说到这里,她语气骤然多了几分阴冷,“只有人。头落了地,才能杀鸡儆猴。”
“臣逾矩一问,”许静文替她担忧道:“如果秉公执法,毫不徇私,您要如何处决太女殿下呢?太医说您切忌心情大起大落,应当修心静养。”
“你有心了,”叶晚鹰微微阖眼,轻声警告道,“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逾矩,孤定斩不赦。”
许静文知道她说的是真话,“是。”
“也不是毫无办法,”事已至此,叶晚鹰也不介意再多说一点了,“孤最是疼爱小五,小五说的话孤都会答应。连太女未过门的夫郎都能指给她,又何况是赦免太女罪行这等小事呢?
只要对外声称是小五求孤赦免太女,孤就能顺理成章地保住太女了。”
反正,五皇女叶昕对外的形象一直是个阴晴不定的纨绔贵女,她的心思谁也猜不准,谁又能知道她为何要保太女呢?
许静文道:“那臣这就出去劝君后回宫?”
“去吧,”到底多年的妻夫一场,叶晚鹰轻叹一声,“你暗中告诉他:‘死不了’。”
许静文:“是。”-
两日的光景很快过去。
叶依澜后知后觉地从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慌张恐惧。
王青无端深陷买官之祸,又忽然诬陷她谋反,随后畏罪自杀,她脑子尚且发懵,眨眼间就被叶晚鹰囚。禁了起来。
这两日里,她把心中的怒火通通发泄到了南羽璃和元玉书身上。
两个贱皮子不知天高地厚地顶撞了她几句,见她发火就又知道害怕了,畏畏缩缩老老实实地伺候她。
外头青天白日。
室内暖色生香。
叶依澜将从前预备的“欺负”南羽白的种种花样尽数用在了元玉书和南羽璃身上。
呜呜咽咽的哭声破碎又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