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外,李一彦麻利地应承道“是,大人”。
然后看了眼悠闲散步的枣红马追风,大眼瞪小眼。
烦恼之际,他的余光瞟见旁边拉着橙子的老人,拉着一车橙子,噔噔噔地路过。
……找谁说理去。
车厢内的阮绮华望着神色如常的陆大人,终于是缓了口气,讪讪地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莲子糕。
她本就是客套一下,倒没想着文雅的陆大人会喜爱这种小吃。
也还好陆如渊没有接话,避免了一场尴尬。
后半程的路途,阮绮华学乖了,默默下肚了几块糕点,再没提起过话题。目光也尽量避免与陆临渊交汇,偶然不小心瞟到,就连方才不愿喝的辛辣姜茶也默默饮了个干净。
也不知有几分心虚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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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绮华进宫的时候,宫宴正好开始。
她在大太监的例行宣告声中入场。
领着她入座的是位小公公,看起来年纪与她相近。
见到她时,小公公脸上划过惊异。边带路,嘴上还小声嘟囔着:“怎的是坐着陆大人的私家马车进来的。”
此话一出,周围有数道目光投了过来。阮绮华不明所以,秀美的眉毛微微拧起,“有何不妥吗?”
小公公欲言又止,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含含糊糊地回道,“小的当差不久,许是小的见得少。”
不知为何,阮绮华觉得这人怪怪的,但尚未等她问个清楚,便听见有人唤她,
“绮华,你来了。”
满目觥筹交错的官家中,一位头上缀满珍珠钗的美妇人端坐着向她招手,在她旁边坐着位靛蓝官服的富态男人。是她数日未见的父母。
“我儿一路辛苦了。”
“阿娘”她眼睛一亮,快速蹭到二人身边坐下,小声道,“阿娘今日怎的未曾佩戴孔雀翎?还是华儿送您的生辰礼呢。”
不等妇人回答,阮绮华又转向父亲,“阿爹今日倒真有几分京官的气质。”
宁州一别,虽不过数日,但父亲母亲,似乎都有了不小的变化,往日的随意与雍容都被庄重替代,就连阮绮华自己,都无奈换上了繁复的礼服,只得踩着小碎步挪动。
“没办法,阿娘也不想,”妇人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低声回道:“昨日面圣,后宫里的娘娘们都十分朴素,似乎只有宠妃才够格佩戴孔雀翎……还是低调点吧。”
不知想到什么,阮母正色起来,用目光上下扫视阮绮华今日的穿着。
秀丽的眉毛从皱起,到缓缓抚平,半响,阮母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绮华长大了,今日的着装,倒是得体。”
“这是……”阮绮华想起春桃打开匣子时的惊讶,话到嘴边滚了又滚,还是咽了下去。
反复咀嚼领路太监心虚的模样,她心中莫名觉得,陆大人为她送来的礼服,也许不是出自皇上的好意。
但若是陆大人亲自准备的,那就不应以为外人道了。
不过这京城到底怎么回事,偌大一个后宫,竟只有宠妃才能佩戴孔雀翎?国库有空虚至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