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衣冠楚楚的季赫楚与柳如霜兄妹倒作一团,男人风度不再,脸上还印着可疑的血痕。
扭头一看,白色箭矢竟是贴着她的发丝插在了背后的立柱上。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坐稳的,竟还保持了几分仪态。稳稳当当在凳上坐着。不仅如此,福宝也端坐在正前的桌面上。颇为优雅地舔着前爪。
就好似一切喧闹同它无关,只深藏功与名。
怔愣之际,地上的季赫楚猛地起身,凑上来急切地问到,“阮姑娘,你可还安好?”
“我没事,只是季兄您的脸……”阮绮华顿了顿,分明是要尽量保持风度的脸,配上颊上的爪印,竟是有几分滑稽。
说到底还是福宝挠的人,阮绮华面上歉疚,“狸奴尚且年幼,方才许是受惊了。实在对不住,季兄还是尽快涂抹膏药。”
季赫楚脸上懊恼的神色一闪而过。
不愧是翰林院出身,再过尴尬,面子上总归是藏得住的。
很快调整好神色,低声询问道。“我区区小伤,不打紧的。阮家妹妹,可有头晕脑热?方才救人心切,不小心将茶水泼到了妹妹裙边,秋末寒凉,姑娘当心着凉。”
旁边的柳如霜赶忙接茬,“是呀妹妹,我府上有府医,可一同前往。”
说着便要伸手挟着阮绮华向内室走。
“不必了。”手还没碰到。阮绮华不着痕迹地避开,福宝又是一爪子拍出。
这下可是结结实实刮花了柳如霜的广袖留仙裙。袖面上原本栩栩如生的刺绣被勾得皱起。
阮家绸缎发家,阮绮华打小在名贵衣料中打滚,只消一眼她便看出,这条流光锦的裙子经这一难,怕是难以复原。
三番两次被狸奴打乱好事,柳如霜俨然已经怒极。当即就要伸手抢夺她怀中的猫儿。
世家贵女的礼节也顾不得了,边动手边大喝。“你这不知好歹的小畜生!”
“福宝!”阮绮华急忙侧身将福宝护在怀中,堪堪避开柳如霜的动作。然后低声呵斥怀中的小猫,双眼却盯着来势汹汹的柳家小姐。“平日不见如此无礼,今日到底是怎的了?”
面前二人的殷切早已让她察觉不对,心中早有准备,只是方才柳如霜的上手让她都陡然一惊。
福宝护主心切,当下她如何会真的对它生气。
更何况有了福宝的这一爪,阮绮华心下反而松快些。她顺势站起了身。将福宝揽在怀中。
“柳家姐姐,今日的情况,你也能见到。眼下贵府的当务之急怕是要尽早捉住暗袭的贼人,别是被人盯上了才好!”方才嚣张的福宝此时知道此时不是闹腾的时候,将头深深埋在她怀中。
为避免吓到怀中的福宝,她伸手将猫儿的耳朵捂住。定定对上面前的兄妹二人不甘的目光,语气沉沉,“今日回去,我阮氏定将对猫儿严格管教。损坏的衣裙或事务,晚些时候也将派人登门赔偿。便勿要再留了!”
话说到如此份上,今日的宴会算是彻底进行不下去了。
柳如霜眼眶红红,发丝凌乱,精致不再。唇脂蹭到了脸上,斑斓一片。面上是显而易见的不甘与悲愤,纤长的指甲已经陷入肉里。
满室狼藉,众宾客见状,纷纷告退。走时皆是劫后余生般的长吁短叹。
送走宾客时,柳尚书的脸色黑的如同锅底。
生辰宴的主人公嘴上强撑着几分礼节,对宾客说些关心客套的话,眉毛却深深拧起,像是活吞了一只苍蝇。
好好的一场生辰宴,险些搞成刺杀案。
待到众宾客散去,厅中只余下柳氏父女与季赫楚三人。几人相互地对视一眼,前后脚离开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