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暮川蹲在床边,只觉自己耳根有些发热。
他能看出她走了很久的路,那鞋穿在脚上定然难受,才下意识就想帮她脱下,一时竟忽略了这本是极为失礼的行为。
只是现在话已出口,也只能继续了。
轻轻脱下了女子沾满黄土的绣鞋,放置床边,又吩咐端着水立在门外的荷花进门服侍。
言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脱鞋、起身、离去,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觉得确实是自己逾矩在先,不应再争辩,以后小心些便是。
沐浴过全身,荷花不知从哪儿还弄了些草药水让她泡脚,如此好物,言冉欣然接受。
当温水没过麻木的双脚后,她觉得全身都舒坦了不少。
房门声响,齐暮川又进了屋。
他没靠近言冉,只静坐在较远处的桌边,摆弄着茶杯,“你今日去了何处?”
言冉也没想藏着掖着,将一日种种和盘托出。
原来白日撞见的老翁名为李三,原在将军府中做管家,三年前府中大火之日,他因腿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告假回家休养。
他说是因错失了救将军夫人的机会,内心懊悔不已,才每年都去将军府祭奠。
齐暮川安静听完后,皱了皱眉,问道:“他可知当年大火有何可疑之处?”
言冉摇摇头,“李管家说他当年得知将军府起火,再赶到府中之时,已是第二日了,大火把一切都烧没了。
但我此行也不算一无所获,因为府中家仆买进卖出都会经李管家签字确认,我请他写下了当年府中所有家仆的名单,其中半数人的去向他也一并写下了。”
她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向齐暮川的方向。
齐暮川见她双脚泡在水中不便行动,便放下茶杯,起身走了过去,接过纸张,摊开来看。
“三年了,这么多家仆,他竟还都记得?”
垂眸看字,目光却不小心落向水中的双足。
水波摇晃,莹莹白润……
“齐公子!”
言冉一声喊将他游离的三魂拉了回来。
只见女子眉眼一挑,似是惊喜模样,“我们居然想到一起去了。”
“嗯?”
“我也觉得三年前主家的家仆如何,他居然都记得,这事儿很是奇怪。”言冉抬起脚,用荷花备好的帕子擦净了水后,直接搁在床上。
“所以,我不信他。”又拽着被褥,想将自己的脚盖上。
齐暮川这才发现,这女子白白净净的脚上居然生了不少老茧,脚踝处似是行路过多,摩擦破损,略有些红肿。
收回目光,意外发现女子一双清亮的眸子正盯着自己,慌了一瞬,刻意压低声音道:“那为何还拿回名单?”
“我怀疑他隐瞒了什么,可他既有心隐瞒,直接逼问大概也问不出什么。我就想不如先按着这名单,找到部分家仆分别询问,看能否问出些线索。”
“若他跑了呢?”
齐暮川又问,下一瞬就见女子眉目一抬,似是赞叹。
“不会的,他家中还有个双腿残疾的儿子,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