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妍等了许久也未见淡烟与轻云上马车,正欲出去瞧瞧,朱红雕花车门忽然被人推开。
纾妍望着来人怔了片刻,轻哼一声,偏过脸去。
裴珩并未在意她的小性,抬脚上了马车,在她身旁坐下。
本就不大的空间顿时显得有些逼仄。
纾妍鼻子太灵敏,他身上混合着墨香的淡淡薄荷气息充斥在她鼻尖。
纾妍并不讨厌他身上的气息,反而说不出的喜欢。
可正因如此,她更加不自在,尤其是他还挨着她坐,绯红的官袍几乎压在她的衣裙上,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紧挨着她的腿。她甚至能够隔着官袍柔软的面料感受对方的体温,以及对方腿部强而有力的肌肉。
纾妍脸上的热度自后背一直爬上面颊,就连耳朵似乎都烧了起来。
可对方却毫无察觉,十分地坦然。
她忍无可忍,“大人有自己的马车,为何非要同我挤?”
裴珩盯着她瞧了片刻,收回视线,“这是我的马车。”说着自马车暗格里取出一本公文兀自看了起来。
纾妍:“……”
难怪她上车时那车夫眼神颇为怪异。
谁叫两辆马车外观瞧着差不多。
原本还盛气凌人的娇小姐顿时矮人半截,红着脸要下车,又听他道:“她二人已经离开,我刚好回府,可送你。”
夫妻都做过,也不过是同乘而已。
纾妍又坐回去,马车渐渐地驶离界身巷。
纾妍觑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他刚才当着外人的面首辅的架子倒是端得很足,便是宁王殿下到了他跟前,似乎也矮了半个头。
可如今没人在,他又极安静沉寂。
这让纾妍又一次想起那年炎炎夏日,呆坐在湖边水榭,眸光潋滟的男人。
那日的蝉鸣足足叫她烦躁了一整个夏季。
现在,那种感觉又来了。
纾妍是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大人怎来了?路过?”
听淡烟说他忙得很,时常天不亮出门,披星戴月而归,总不至于特地来给她付账。
谁知却听他道:“不放心,过来瞧瞧。”
“不放心”这三个字听得纾妍心里怪怪的。
她迟疑,“大人有何不放心?”
裴珩道:“你如今病着,恐遭人哄骗。”
从前她贪玩,父兄也总担心她遭人哄骗。
对于他的好意,即便纾妍任性,亦生不起气来,咬着唇想了好一会儿,憋出一句话,“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嗯”了一声,“你不是。”
纾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