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高看着姜远,轻声道:“天下危局的时候,还做君子不争,只是一种软弱和逃避,一个人应当有追求的事情,却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为了自己渴望的事情,而忽略那些该做的事情。”
“不但软弱,而且任性稚嫩啊。”
“不该如此。”
姜高的眸子垂下,他的脸上露出一种怅然的轻笑:
“在谈论自我之前,要先承担该承担的职责。”
“将天下交托给不负责的人,本质上,是对于天下的不负责,是对于这大应国百姓的辜负和谋杀。”
他呼出一口气,用君子的声音,回答道:
“天下偌大,当仁不让。”
“舍我其谁。”
宇文烈眼底带着一丝赞赏,道:“是。”
姜高道:“可惜,太迟了。”他看着前面的姜远和贺若擒虎,周围,外面的大军都聚拢过来,兵家的煞气汹涌,这一次,是在这里,宇文烈道:
“殿下今日可与吾共战。”
姜高胸中终于有豪情万丈:“若不成,当与君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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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烈微笑了一丝,抬起了手中的长枪。
那位冷傲的神将握着战枪,虚空涟漪震荡,化作了咆哮的白虎,宇文烈手中长枪一转,平静看着前方的御林军,亦或者说,这位神威大将军的目光就只是穿越了这些御林军,落在了贺若擒虎身上。
宇文烈冷淡道:“贺若擒虎,天下还是亲情,你还看不清吗?!”
贺若擒虎木然叹息,道:“如何看得清楚?!”
宇文烈持枪前行,贺若擒虎对姜远道:“陛下,臣出迎宇文烈。”
姜远道:“你走了,我如何办!”
贺若擒虎怒道:“陛下,你是我大应国的陛下,身负天子气运,这里还有如此多的侍卫,难道你还没有一战的勇气吗?!”
“若如此,如何去与那秦皇,争夺天下!”
“若我不出,宇文烈来,又如何?!”
他提起马槊大步冲出去,风起于天地之间,摘星楼下面,有姜万象给自己妻子做的铃铛,自始至终就留在那里,在妻子去世之后,他看着那铃铛震动,就仿佛还可以听她的笑。
如今就连姜万象也已经驾崩数年。
摘星楼封闭,再也无人登楼摘星赏月。
两把神兵狠狠撞击在一起,震荡的涟漪冲天,搅动风云,摘星楼下面的铃铛剧烈晃动着,而在同时,姜高也已经掠身往前,前面的侍卫出手,却皆被姜高劈开。
文武百官想要帮忙,但是一时间却惊惧不知该怎么办。
姜远的声音都已经破了些音,怒道:“能杀姜高者,万户侯,万户侯,不,柱国公,柱国公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魏懿文忽然道:
“诸公忘秦玉龙之旧事吗?”
于是这些将领才稍微热烈热切起来的心,就在一瞬间就冷却下来了,而文臣们见到魏懿文的反应,也明白了什么,一一都不再说什么。
姜高一一杀死那些近臣。
青石上的宫廷政变,往往急促,往往参与的人和军队,没有攻城略地那么的多,没有那么惨烈的战场,往往只是数百人,一个时辰之内,就落下了尘埃。
不过只是因为,其中一方作拥权位,觉得自己拥有着大势,觉得自己掌控一切,从不曾想过,那个可以被欺之以方的人,内心潜藏着撕裂一切所谓规矩的勇气。
一剑一剑,剑锋染血,衣袍也染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