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暄见自家姐姐朝自己挑眉,忍不住倒向自家额娘,“姐姐非要朝我使眼色,那我说什么也得给姐姐使一个,要不然姐姐没个回应多不好。”
哦,感情就是个假热闹,压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尼楚格没好气的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虚点了一下,这才挪屁股挤到禾嘉另外一边。
“额娘,您是不是觉得太后娘娘这次生病,又不是真的。”
“为什么会这么想。”
“太后娘娘要是病了,咱们连一件素净的衣裳都不换,等会儿到了宁寿宫会不会失礼。”
“不会。”
禾嘉当时下意识的想法是跟尼楚格一样的,第一反应就是康熙要把太子彻底放出来了?又要拿太后当筏子。随即便觉得应该不是,真要是假的不至于口谕里还要把孩子也带进宫。
康熙或许不记得他这些成串的皇孙皇孙女到底有多少,但他绝不会没事拿这些孩子们来回的折腾。
至于为什么不换衣裳,禾嘉纯粹是以己度人。
甭管太后这次病了是真是假,就算病得只剩一口气了,宫里来报信的小太监脸上可是半分不对劲都没带出来。
要是自己过于体贴,主动就把素净的衣裳给换上了,真到了宁寿宫看在康熙眼里,这是孝顺呢还是在琢磨着老太后什么时候死,这可是说不好的事。
人老了性子就会变,别管那人年轻的时候有多威武无双,老了一样会变得固执多疑猜忌。
因为岁月和时间对每个人都不曾留情,谁也抓不住渐渐流逝的精力、体力、光洁没有皱纹的脸。这是放在普通人身上还有中年危机和更年期呢,更何况是康熙。
可别在这个时候尽一些不讨人喜欢的孝心,老老实实的待着就行了,千万别惹人眼。
“有时候别老想着琢磨别人的心思,有些事不需要做在前面,该随大流的时候就要随大流,明白吗。”
“明白了。”
尼楚格点点头,弘暄抬头去看自家额娘。外人都说额娘仗着出身高贵头上又没有婆婆,行事作风一向霸道不知道婉转圆滑。
但其实在弘暄眼里,额娘才是最知道审时度势的人。不该委屈自己的时候自然不委屈,现在该处处小心事事周全的时候,她可比那些周全聪明人贴心多了。
说这话,马车停在宫门口。掀开车帘刚下车身后就响起马蹄声,回头一看是气喘吁吁赶过来的胤俄,和跟胤俄同路的胤祐和十三。
年前那次召人入宫,说是一起进宫但其实给福晋和皇子分别传信的时间是相隔了一小段的,这次却完全没有。宫门口已经停了三贝勒和五贝勒府上的马车,这就是老三和老五家的已经先行进宫去了。
众人相视一眼,就知道这回太后应该是真病了。胤祐冲胤俄抬了抬下巴示意让他先带着禾嘉进宫,“我跟十三再等等,接上福晋就跟上来。”
既然是真病了,那一家子还是一起进宫更好。就在宫门口呢谁也不打算多说什么,胤俄点点头便牵着禾嘉往宁寿宫走。
到了宁寿宫之后,不光是皇子和福晋被召进宫里来,偏殿里四妃和佟佳贵妃都在,成妃良妃等人也领着几个嫔位上的娘娘坐在更不起眼的地方。
胤俄把禾嘉和尼楚格送到后妃福晋们待的偏殿,就牵着弘暄的手拐弯往另一头去了,留下禾嘉带孩子坐到三福晋董鄂氏身边,“五嫂呢,怎么不见她人。”
“她跟老五在太后跟前侍疾,我今儿本就进宫来给母妃请安,这才来得早。”
董鄂氏是看着胤祺和他塔喇氏气喘吁吁的赶过来的,当时自己陪着荣妃还站在正殿外边等着里头传唤。
老五和他塔喇氏进去没多会儿,里面就传了口谕出来,说是让后面来的人都往偏殿这边来等着。
等多久没说,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心惊。以往后妃女人扎堆的地方有多热闹,今天就有多安静,大家各自坐在自己椅子上谁也不开口。
就连几个孩子也老实待着,年纪小点的实在坐不住了就往额娘身上靠,就连能带进宫来年纪最小的孟古都没多哼一声不舒服,被宜妃抱过去枕在她腿上,缩成一团安静可怜。
这一等就从白天等到了天黑,就在禾嘉操心今晚上在宫里该怎么睡时,正殿那边终于出来个梁九功。
在里面陪着非要亲手侍疾的康熙待了一天,强打起精神的梁九功看上去特别疲惫。
传出来的口谕大概意思是太后暂安,让跟着守了一天的众人,该回后宫回后宫该回府的回府,回去以后老实待着给太后起伏,饮酒作乐唱戏听曲那些不该干的事,最近就都别干了。
这次宫里没说要人轮流侍疾,但氛围明显比起上次要紧张更多。
宁寿宫里的除了康熙日日侍疾,就只有胤祺和他塔喇氏一直留在太后身边伺候。
宫里的禁卫全权交给了阿灵阿为首的内侍卫大臣,其他连同皇子和福晋在内都无召不得入后宫。大小朝还正常,但瞎子也能看出来皇上的状态不好。
据说每日下朝以后,皇上都回去宁寿宫侍疾,从不假手于人。只有五贝勒能在一旁搭把手,就这万岁爷还总不让五贝勒插手。
这样的紧张的气氛维持了大半个月,在出了正月的第八天,离春分还有三天的时候,太后薨逝。
太后薨逝的前一天晚上,胤俄回来得比平时晚一些。晚膳在厨房热了又热,一直等到天都黑尽了,这人才从外边回来。
“今儿外边可冷,怎么没让人回来取件厚些的斗篷。”
已经出了正月,按道理来说再冷也该比过年那阵好多了。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雪就一直断断续续没怎么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