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太子瞥了他一眼,“想挪地方了?”
“我哪敢啊?我又不会批劄子。”裴溪亭嘟囔,“我就是关心一下殿下,怕您太累。”
他说得坦荡又直白,随意而真心,太子静了一瞬才“嗯”了一声,却没多说什么。
“对了,我听说今早苏大夫去东宫了,您是生病了吗?”裴溪亭说罢,太子笔尖一顿,却并没有看他。他疑心这里头有什么隐秘不能为外人道的情况,又连忙说,“我没有故意打听东宫的事,是得知陆主簿生病,听他说方子是今早在东宫从苏大夫那里得来的,所以才问一嘴。”
太子阖了阖眼,说:“没什么,近来秋燥,上火。”
裴溪亭闻言放心了,说:“不是生病就好。”
可再一想,哪怕太医院不行,东宫也有御医,太子殿下怎么还要让苏大夫跑一趟呢?
裴溪亭直觉里头有情况,但没有多问,怕触及太子的隐私。
马车很快就停下了,俄顷,府门敞开,刘太医在车门外说:“微臣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裴溪亭先行下车,见刘太医头也不抬地侧身对自己行礼,连忙挪步让开,他又不是太子殿下。
太子随后下车,说:“起来吧。不请自来,倒是孤打搅了。”
“殿下驾临,寒舍蓬荜生辉。”刘太医直起腰身,抬头见太子面色如常,身旁的人却面色难看,便明白了,立刻侧身说,“殿下请,这位……”
“笼鹤司文书,裴溪亭。”裴溪亭捧手,“麻烦刘太医了。”
刘太医见礼,说:“裴文书请。”
裴溪亭跟着太子进入刘府,一路行来,虽比裴府小些,但清雅静谧,药香四溢。
太子让刘太医不必招待,只给裴溪亭看伤,刘太医不敢多言,请几人入了药堂。
裴溪亭被按在榻上一通检查,敷上一脑袋清凉的药膏,还扎了几针。
太子走到榻边站定,看了眼神色恹恹的裴溪亭,说:“还有哪儿伤着了,给刘太医瞧瞧。”
“背上挨了藤条。”裴溪亭说,“抹点药膏就好了。”
“裴文书是大夫吗?不是的话就脱了衣服让我看看伤是什么样子的,这样我才能知道给你用什么药效果最好。”刘太医在旁边说。
裴溪亭“哦”了一声,伸手抽掉腰带,褪下外袍,侧身将里衣褪至后背,露出背上的痕迹。
两指余粗,皮下红肿瘀血,衬着白皙的后背,乍一眼竟有些触目惊心。
太子眉尖微蹙,上前一步站在裴溪亭面前,伸手将他的头发撩到一边,说:“拿雪玉膏来。”
“……”刘太医不得不说,“殿下,虽说雪玉膏珍贵,治疗外伤最不易留疤,可裴文书此时应该先以药敷、再辅以活血的药物,先把伤治得差不多了。”
裴溪亭看着近在咫尺的窄腰,一时色迷心窍,说:“殿下说的,自然是最好的,就该这么治。”
“不许说话。”太子轻轻捏了下裴溪亭的后颈,“听大夫的。”
裴溪亭说:“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太医心里震惊于裴文书在太子殿下跟前的得宠程度,面上却不露分毫,立刻去准备药包了。
敷药的时候,裴溪亭浑身打了个激灵,太子说:“疼?”
“有一点。”
步素影挨了两下,又是女儿身,不知要疼成什么样。裴溪亭抿了抿唇,心中早下了决断,要让步素影离开裴家。
“裴文书坚持一下,很快就不会疼了。”见裴溪亭面色不豫,刘太医安抚了一句,准备叫人来按着药包,自己好去准备药膏,却见太子殿下十分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了药包,侧身坐在了裴文书身后。
“……”刘太医心中轰雷滚滚,立刻说,“微臣下去片刻。”
裴溪亭也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刘太医走后,这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太子就坐在身后,淡淡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
太子殿下是正人君子,襟怀坦荡,可他是个吃降火药的大色鬼啊!
裴溪亭暗自叹了口气,正想找个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却听太子说:“闹什么了?”
裴溪亭没想到太子会关心裴家的琐事,可再一想,太子殿下人都来了……就算庇护他,也用不着这样体贴上心吧?
这么一想,裴溪亭心如擂鼓,没出息地遐想万千。
“嗯?”没听到回答,太子出了声。
裴溪亭回过神来,说:“噢,他们想给我说汪寺丞家的姑娘,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