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的夫人就是汪家的女儿吧?”见裴溪亭点头,太子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淡声说,“是不该同意,这桩婚事于你来说不是最佳选择。”
“若我真心喜欢谁,也不在意这些利益。”裴溪亭说,“我不是非要成家,也不是非要谈情说爱,除非是遇见真心喜欢的,否则哪怕泼天富贵,我也不卖。”
太子微微蹙眉,“什么卖不卖的?”
“话糙不糙嘛。”裴溪亭倒是不在意地笑笑。
太子又问:“然后呢,怎么动起了手?”
“他们要对我动家法,我肯定不愿意啊,就动手了。”裴溪亭顿了顿,“姨娘上前来护着我,挨了两下,也要受牵连,我心里攒着火,把花厅砸了。”
他本以为太子会说他不尊不孝,或是过于放肆,戾气太重,却没想到太子只是“嗯”了一声,而后说:“可否想过若此事传言出去,会影响你的名声?”
“我又不做圣贤,不苛求好名声。”裴溪亭说,“若要我事事违意违心,我不答应,必定奋力反抗,哪怕走投无路,我还有一条死路。”
这是只飞鸟,身前身后都只要自己的天地。
刘太医来了,太子拿下药包,起身站在裴溪亭身侧。
刘太医轻柔地替裴溪亭敷上药膏,裹了薄薄的一层药布,最后一边嘱咐,一边将布袋子递给裴溪亭,说:“内服外敷的药都在里头了,方法忌讳都写在纸上。”
“多谢刘太医,”裴溪亭好衣服,“今天叨扰您了。”
刘太医连忙说不敢不敢,恭恭敬敬地将太子殿下送出了府,等马车走后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心中着实羡慕裴家生了个好儿子,这是要一飞冲天了啊。
裴溪亭飞不动,回去后就往床上一趴,蔫蔫儿地闭上了眼睛。
元方闻到药味,从中分辨出治外伤的药材,蹙眉说:“去哪儿了?”
裴溪亭不答反问:“见到了铃铃了?”
“我把耳坠给他了,他喜欢得不得了,听说是你自己制作的样式,还让我转告你:‘这两对给了我,就不许打同样的给别人了’。”元方说。
裴溪亭轻声笑了一下,说:“知道了,他看起来如何?”
元方犹豫了一瞬,裴溪亭便察觉了,敏锐地偏头看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他。
裴溪亭给自己折腾成这样,元方本来想隐瞒,见状只得说了,“我去的时候,他在发热,脸烧得通红,嘴唇有血痕,脖子不知被什么虫子咬了,有好几处瘀血。他说自己养两日就好了,让我不要告诉你。”
“……”裴溪亭叹了口气,“真让我猜着了。”
元方说:“啥意思?”
“和梅绣打赌那会儿,铃铃和我太亲近,宗世子略有不满,但铃铃没看出来,所以我当时离开的时候都没怎么和他告别。当然,也许还有别的缘故。”裴溪亭说。
元方说:“所以宗世子打他了?”
“……”裴溪亭眨了眨眼睛,“芳,你是个单纯的男孩子——我知道你没有趁我不在偷偷欣赏我的画本了。”
芳面无表情地说:“我看了一眼,但没有偷偷看——你画了不收拾,就摆在桌上,我还以为是你平时画的那些,哪里知道你画的是不干不净的东西。”
“什么叫不干不净的东西?打啵做爱和你啃馒头吃肉饼一样,是表达喜欢、满足欲望的方式之一。当然,不是所有馒头肉饼你都愿吃爱吃,所以打啵做爱也要挑干净的、好吃的对象,馒头肉饼不能乱吃,所以啵也不能乱打,爱也不能乱做。”裴溪亭一本正经地说,“明白了吗,小芳同学?”
元方说:“你打的比方很生动,我明白了。”
裴溪亭很欣慰。
“所以,”元方说,“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裴溪亭:“……”
四目对峙,裴溪亭败。
他只得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没听到元芳吱声,便说:“别放在心上,本来就是我把你支开的,就当我今天注定要挨打吧。”
元方若在,必定不会让裴溪亭挨那一下,闻言只说:“半天没跟着就出了事。”
裴溪亭说:“那你也不能时刻跟着我啊,我天天迟到早退,自己都拿捏不准离开笼鹤司的具体时间,你也不能在外头等半天吧?”
怎么不能?
第二天,元方把裴溪亭送到衙门口,然后将背篓往地上一放,把小板凳往地上一摆,开始……雕木头。
裴溪亭杵在旁边,“……哥,干嘛呢?”
“雕木头啊。”元方露出“你眼瞎啊”的表情,手上熟练,就是有点遗憾,“要不是不方便,我更想做饼子,做好了拿回去下锅,晚上自己吃,剩下的拿出去喂小乞丐。”
他瞥了裴溪亭一眼,还挺得意,“李肉饼,现在不算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