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亭乐了乐,觉得这主意的确不错,正要说话,身后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杵这儿做什么,进去啊。”魏叔提着几只鸭子走近,见元方眼生,不禁哟了一声,“哪来的俊小伙?”
元方身份行迹败露,今日出门也懒得易容了,正是一副极干净俊秀的好模样。
裴溪亭笑了笑,介绍说:“这是笼鹤司的大厨魏叔,叔,这是我朋友元芳。”
两人打了声招呼,魏叔纳闷道:“怎么跑这儿雕木头来了?”
“他想贴身保护我,又不能进笼鹤司,就端着小板凳来了。”裴溪亭说。
魏叔第一眼就看见了裴溪亭的脑门,只当是年轻人在外面打架,闻言心里一转,猜测裴溪亭在外头遇到了什么事,却没多探问,说:“那是没办法,毕竟里头是衙门。”
元方说:“这里挺好的,清净。”
“那坐着吧,等到正午,我也给你端份饭。”魏叔说。
元方早就听裴溪亭说过魏叔的手艺,闻言立刻道谢。裴溪亭拍拍他的肩膀,跟着魏叔进去了。
今日游踪在衙门,裴溪亭把文书楼的差事做完后就去了前堂,给游踪研墨。
游踪把文书翻阅完毕,才说:“说吧。”
裴溪亭腼腆地笑了笑,说:“我就是来帮您研墨的。”
游踪看了眼他被药糊得绿幽幽黄蒙蒙的脑门,笑着说:“那你现在研好了,可以出去了。”
“麻烦您顺手帮我送个东西。”裴溪亭不再装腔作势,从袖袋里摸出一只小巧的锦囊,“我昨晚睡不着,画了张书笺。”
若是一般人的私物,游踪不会轻易答应代为递交太子,但裴溪亭么。
“好,放下吧。”游踪说。
裴溪亭道谢,把书签轻轻地放在面前的一处空位,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抬眼却发现游踪在看着自己。
他收回手,说:“大人,怎么了?”
“近来少出去晃,外伤事小,脑袋得好好养着。”游踪说。
游大人都知道他在裴府挨打的事情了,裴溪亭笑了笑,伸手挠了下耳朵,说:“知道了,谢谢大人关心。“
游踪点头,裴溪亭行礼退下了。
待出了院子,前头一阵动静传来,紧接着,小大王屁颠颠地跑了过来,在裴溪亭面前刹脚。
裴溪亭惊喜地瞧着它,下意识地往前面的月洞门望去,却见空无一人。
小大王不满意自己被冷落,用脑袋撞在裴溪亭腿上,张开嘴作势要咬。裴溪亭吓得赶紧给虎大王求饶,蹲下去揉搓它,说:“你自己偷跑出来的?”
可不应该啊,大白天的,给小大王插双翅膀,它也不能悄无声息地飞到这里来。
小大王用脑袋蹭裴溪亭的手,裴溪亭只当它是亲昵自己,摸脑袋时才发现不对,赶紧把小大王的西瓜帽撩开,里头果然有东西,压着一张纸条。
裴溪亭把纸条打开,一列字刚柔相济,不衫不履,话也随性至极。
“陪你弟弟玩会儿。”
裴溪亭搓着纸上的字,突然回过味儿来,瞅着和自己一个辈分的小大王,恨恨地说:“谁要给你当兄弟,我想给你当爹!”
第53章东宫小裴蹭饭。
游踪到东宫的时候,太子正在与瞿棹议事,见了他稍一颔首,说:“坐吧。”
游踪行礼,折身到一旁的红木椅上坐了,宫人奉上热茶,轻步退了出去。
瞿棹接着眼下的事情继续说:“今年京官和各地的考绩已经开始了,约莫在入冬前出来,臣想根据考绩换几个人。”
官员考绩,一年一考,三年一大考,今年正逢大考,各地各司衙门的一些人都夹着尾巴,生怕自己被撸下去了。这些人考绩如何都不需要最终那几个字的判定,自己心里有数,旁人也有数。太子近来收到的劄子又多了一些,请安的请罪的求情的各种各样的,可见底下的人心早已经动起来了。
太子翻阅瞿棹的劄子,说:“你想把汪茗换下去?”
“不错,这个老东西……”瞿棹清了清嗓子,换了个措辞,“这个老大人连恪勤匪懈都做不到,且上个月臣在外面查案,途中派人调阅文书,还因为他倚老卖老、自以为是差点坏了臣的事,臣底下的人也因为消息延误吃了些苦头。虽说臣回京后也处了此事,但治标不治本,既然他自诩老前辈,不如干脆送他回家颐养天年好了。”
太子说:“可有取代的人选?”
“有,寺正李赦,此人虽沉默寡言,不擅交际,但恪勤匪懈,办事算干脆利落。”瞿棹说。
“李赦,我记得,前年他办了两桩案子都很不错,陈词也精炼,没有废话,是个刚直能干的。衙门要职,能者上,庸者下,当如此。”太子御笔朱批,将劄子合上,抬眼看向瞿棹,“还有你,太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