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尽数落入云间。
阖然一寂。
从嫦半垂下眼眸,掩下寂寥之色。
为何会在此?自然是失了那副骨。
倘或真是为了力量,又何必折磨白珠怜,引从嫦愤怒呢?
别语荷愣怔片刻,缓缓抬头道:“此乃意外,你也看见此人了。失去力量,非我所愿。”
这回开口的却是从嫦:“师父,你可知我为何变成这般模样?又为何那天下只此一枚的太初灵魂契,会出现在小师妹与这位道友身上?”
众人视线立刻挪了过去。
是啊,入太初图前,从嫦分明还是少女模样。
如今却白发苍苍,状若古稀。
“二百多年前,虚渊曾出了一只天生地长餍魔,此魔物擅长蛊惑人心,以魂体为食,占据他人身躯为乐。天剑山当世掌门闻讯下山,将此魔物斩杀于清然岭。”从嫦幽幽然道。
别语荷皱眉:“清然岭……是你的出生地。”
从嫦叹:“正是。”
“那又如何?”
“那只餍魔,并无实体,故而借机钻入师尊体内,在师尊回到天剑山时露出真面目,于是师父便在师尊的哀求下,杀了她。”
云雾缱缱绻绻地跃过天地间,别语荷忍不住扭头去看云莲。
每一次的云海霞光,都以云莲神魂堙灭为代价。
纵然再不能相见,她却以她的方式,日日月月,陪伴在了自己身边。
她心中再怨再恨,可这云雾何其缭绕瑰丽,美得她心碎。
得知那一剑斩下的,或许只是云莲想要她传承师门这个真相之后,别语荷一招平了山谷的莲池。
此后两百年间,她一直在找。
找云莲曾真心待她的证据。
可除了山谷莲池,云莲什么都没留下。
她本以为是自己一厢情愿,如今再见水镜后的莲池,山巅上的云雾,恍然才知,从来都是两心相印。
可为什么啊师父,为什么我们就走到这个地步了呢?
从嫦看了一眼水镜,又缓缓说道:“故事本该如此。但实则,那只餍魔,被师尊封入一个死胎体内,一剑杀之。”
“师尊以此诱骗师父,完成了师门的传承。而那个死胎,却并没有就此消失。”
从嫦半撩开衣衫,露出左侧肩膀上一道极其狰狞的伤疤。
“我生来多一根异骨,那根骨头便是餍魔的寄生处。餍魔此物无肉胎,当年师尊那一剑,只斩了他九成,余下一成魂魄逃入附近一户人家家里,代代生育传承。”
“我从家一脉,自两百多年前起,皆活不过三十,也是因此。”
“餍魔乃天生地长的邪祟,更因生在了那万恶的虚渊里,实在难以消灭。唯一解决它的法子,便是乐河川的幻境中,上古天神留下的一滴天悲血。巧的是,我在下山游历之时,偶然所得。后来,在我将死之际,天悲血净化了餍魔的邪气,只留下初生的魂体与我,方得新生。”
谭灵朝瞪圆了眼,愣愣道:“你在说什么啊?乐河川?我们,我们没去过啊?……是了,上仙!小南上仙,您曾问过我乐河川,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南枝抬眼对上从嫦的视线,也想问这个问题。
“依着你的话来说,你曾死过一次?”南枝问道。
“不错。”
“斗胆请问,死因为何?”
从嫦眼光流转,不再作答,反是轻柔一笑:“南枝,你明明知晓。”
南枝满眼骇然。
莫、莫非是原本的剧情?!
白珠怜弑师成魔,从嫦与其决战,不幸死于其手,好在有天悲血化解异骨,使其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