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溋自然明白这些不过是对方的场面话,她随即起身面上浅笑“刺史夫人乃是一品浩命,雪溋不过是王爷的姬妾罢了,既不同侧妃,亦不同王妃,夫人自当受得此礼。”
宋氏眸中衔笑,微微上扬的嘴角显露她心里的得意,她堂堂刺史夫人,自是受得一个姬妾的俯礼。
只不过,她此言本意也并不是恭维江雪溋,而是。
她对身旁的娇柔少女不留痕迹地使了使眼色,而后对着岐王轻声言语言“殿下,这是贱妾的娘家侄女,宋幽嫄。正恰近日在刺史府探望妾身,贱妾便也唤她前来拜见王爷。”
旁边的少女,一袭淡紫粉衣,发间轻横一抹碧蓝髻,腰间银链随着她行步间的摆动轻声做响。
她在宋氏的授意下上前,而后对着岐王俯身行礼“幽嫄见过王爷,见过夫人。”
话语中颇带几丝冷清。
明明应该是少女初成,一脸娇羞。
但这气质上偏偏又有一种不相符的冷然。
雪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岐王。
见对方眸色深沉,心里多了几分了然。
她上前轻扶起宋幽嫄,而后柔声笑道“姑娘真是天生丽质,说来也巧,我见姑娘与我有几分相似,说句玩笑话,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与姑娘是那亲生姊妹呢。”
宋幽嫄闻言,低垂下头,而后带着几分涩然“夫人说笑了,幽嫄能像夫人,是幽嫄之幸。”
雪溋正还想说些什么,却不妨身旁的男人一把拉过她,而后望向刺史夫人,薄唇轻启“刺史夫人,这段时间劳烦您了。本王与雪溋近日赶路有些疲乏,就先去歇息了,如若有事,咱们明日再做安排。”
宋氏自然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连忙仰手“瞧我都光顾着杵在这儿,竟忘了王爷与夫人连日赶路才到的邺州,是妾身的不是,还望王爷不要怪罪。厢房早已为王爷备好,殿下这边请。”
说完,她领着雪溋二人向刺史后院走去。
来到刺史夫人专门为他俩准备的厢房,雪溋打量着四周,不由眉心微蹙。
这房里自然没什么不对,甚是富堂华丽,连地砖都是上好的白玉石所铺,壁筑皆是繁杂的装饰,一看便知为此准备的人有心了。
若只是这样,倒也说不出刺史夫人什么,只是这厢房的位置坐落于后院底末,不便于外界出入,如若出了何事,想逃出这刺史府,依这不便的坐落,怕是难上加难。
见岐王迟迟不发一言,宋氏掩去眼中的暗光,连忙上前“王爷,这厢房可是有何不妥?之前妾身得老爷吩咐,知殿下乃是贵客,从京都远道而来。特意选了这厢房,想着甚是清静,无人打扰王爷,就连这里屋的种种装饰,妾身都是命人用了最好的物料,绝不敢有怠慢之心。”
沈檐敛去眼中的幽暗,而后对着宋氏浅笑道“夫人客气了,只是本王想着夫人必定是将府中最好的物什都拿了出来装饰此屋,心中乍感似愧。本王只是暂住些许时日罢了,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宋氏眉间稍缓,接着她轻言解释“王爷才是客气,殿下天之冑贵,能下榻本院,已让这刺史府蓬荜生辉,既如此,殿下所用之物,所居之处岂能有丝毫薄待。”
说完,她转过头看向江雪溋,随即她示意身后的宋幽嫄上前。
“夫人,王爷怕要在邺州待上些许时日,妾身怕夫人在府中孤寂,这不幽嫄与夫人年纪相仿,就让幽嫄这丫头来陪您说说话,解闷闷。”
这刺史夫人什么意思,江雪溋大概也知晓了。
她抬头看了看沈檐,见对方也看向了她,两人四目相对,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她缓步上前,拉起宋幽嫄的纤手,调笑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到时候殿下外出办公,留我一人也是无趣,有幽嫄姑娘做伴,想来日后生活也不会那般枯燥。”
宋幽嫄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黯淡,而后默默拉下雪溋的手。
江雪溋看着面前这姑娘无声的拒绝,眼里闪过些许不忍。
沈檐在一旁恰时出言“那就多谢夫人了,时间不早了,本王与雪溋就先歇息了。”
宋氏俯身行礼,而后带着婢女翩然离去。
沈檐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冷意乍现。
一旁的雪溋见他面色难看,又想起刚刚不经意瞥见那宋幽嫄眉目间的忧愁,都是女人,况且她给她的感觉不似苏窈,赵茹娴那般。
心中到底还是起了几分怜悯。
她望了望身旁的沈檐,而后一声叹息“我觉得,那姑娘心里也是不情愿的。”